祁夙凛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走神,他好像从未见过她如此决绝地离开,她总是缠在他身边,每时每刻都想让自己注意到她……
祁他印象中的沈郁,是个事事都要与他作对,事事都要让他为难的女人。
他都快想不起来她六岁以前是什么样了,他只记得她小时候跟林晏一起进宫时,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女孩。
那时候皇奶奶还让他照顾过她一段时间,他叫她郁儿妹妹,她叫他太子哥哥,她既不哭闹,也不烦人,只要牵着她的小手,她就能安安静静地跟着他一整天。
再后来她走丢了,皇奶奶哭了好长一段时间,祁夙凛那时候也不大,还曾经骑着自己的小马驹扬言要出宫去把郁儿妹妹找回来,后来被宫人拦了下来,他的母后还为此教训了他一番。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他都快把这个妹妹遗忘了,宫里的人突然跟他说沈郁找回来了,就在皇太后的宫里。
他欢欢喜喜地跑过去看,以为会看到一个跟小时候一样乖巧听话的女孩儿,可是他瞧见沈郁坐在皇太后身边,又小又瘦的低着头,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说,沉默寡言。
也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皇奶奶将她养在林晏府上,跟着他们一起读书,她总是形单影只地不愿与他们说话。
祁夙凛从来就不是爱主动的人,她不与自己说话,他是绝对不可能跟她说话的。
他受皇奶奶之托,跟林晏一起护着沈郁,那女娃虽不爱说话,可那股懂事的劲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着实给他们二人省心。
祁夙凛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郁开始有了转变,好像是那日他独自在御花园饮酒的时候,碰到了沈郁,她忽然问了他一句:“太子十五岁那年,可曾去过边境驿城?”
十五岁那年,是祁夙凛刚刚跟着晋老将军去边疆锤炼的那年,他那时初来乍到,听说边境常有流寇来犯,便跑去偷袭流寇老巢,却不小心被寇首抓了当成人质。
虽然他后来和晋老将军里应外合围剿了流寇,回俞都之后也再也没人提起过这事,但这事始终是祁夙凛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
如今见沈郁重提此事,自然不太高兴,“你问这事做什么?”
沈郁似是被他吓了一下,而后又鼓起勇气,重新问他:“太子爷是否,当时丢失了一块龙形的玉佩,刻着你名字的……”
他被抓的时候确实丢了一块玉佩,可这事连晋老将军都不知道,她如何得知?祁夙凛几乎都要以为她知道当年的真相了,惊得跳了起来,“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沈郁愣了一下,而后睁大了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得两只眼睛都眯起来了,就像一只猫儿一样,“真是太子?”
祁夙凛恨不得把她的嘴给堵上,“这件事你不要跟别人说!”
沈郁老老实实地点了头,她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就像装了星星一样,亮闪闪的,而后又笑了,笑得祁夙凛浑身都不对劲。
从那以后,沈郁就经常对他这样笑了。
她在棋局上赢他的时候,会这样笑,在朝堂上压他一头的时候,会这样笑,气得他跳脚的时候,也会这样笑。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沈郁就开始跟他作对了。
他那时下棋无人能敌,欢迎别人随时来挑战他,当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轻易来挑战的,偏偏沈郁要跑来挑战他。
挑战也就挑战吧,他对自己的棋艺自信得很,连下了几子,发觉她棋路平平,便起了轻视之心。
可是下着下着才发现不太对劲,她竟是将他的棋全部困住绞杀了个干净,等他再想扳回来的时候,差距着实太大了。
太子爷输给沈郁了。
从此以后,每每有人称赞太子爷棋艺无双的时候,后边都要补充一句:输给过沈郁。
祁夙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险些气得吐了血,他在别人心里一直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怎么能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
他找到沈郁,要求跟她再战,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赢她,可是沈郁就是不应战,还略有所思地望着他,“原来太子爷这么在乎输赢啊,没事,我不在乎,就当是太子爷赢了吧……”
祁夙凛:???
于是宫里又有传言,说那沈郁着实大度,明明赢了太子爷,却甘愿服输。
这一对比下来,倒显得祁夙凛小心眼了,合着都成全她沈郁了?
祁夙凛气得不行,可也只能忍了。
他可是堂堂太子爷,太宸国未来的储君,他从小读的圣贤书就是教他宽厚待人,怎么能因为世人小小的误解就生气呢?
后来沈郁又同他一起参加了科考,让人比较宽慰的是她考得没他好,祁夙凛对自己还算满意。
只是后来她又跑去求了皇太后,皇太后又去求了皇上,赏了她一官半职,竟也跟着太子爷一起同朝为官了。
祁夙凛第一次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