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夏季紧随,这大半的时间里,宫中生活都无比安宁。
陈筠一向不大在宫中,自从明珠别苑建成,他便带着那六名异族美人,长居其中。就连先前深受宠爱的郑美人,也因此失了宠。
“这样也好,”一次郑美人来赵思柔宫里喝茶,她自我调解,“至少婉昭仪如今见了我,脸上还有了些笑意。”虽然那笑多半是可怜她的。
因着那六名异族美人,宫里妃嫔难得达成一致,再没有针锋相对,正相反,她们来给赵思柔请安的时候,都一同唾弃明珠别苑的那些人。
难得有个同情她们的周美人:“或许她们也是可怜的,背井离乡,远离了父母,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她话未说完,婉昭仪就先皱起了眉:“我看你是做了娘,脑子就糊涂了。她们可怜,是我们造成的吗?她们要恨,也该恨她们的父兄无用,而不是来霸占着皇上。”
她说得振振有词,又好似句句在理,别人一时还真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婉昭仪沾沾自喜,以为聪明了一回,便向赵思柔请功:“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思柔笑着点头:“你说得对。”
婉昭仪得了她的肯定,更是骄傲了。
但赵思柔又接着说道:“若按你说的道理来,那你们也不该去怨恨那几个异族女子,你们该抱怨的对象,是负了你们一片真心的人才是啊。”
她这话一说出口,殿内顿时就一阵寂静。还是杨才人先开口了:“皇后娘娘,这种话,可不敢乱说啊。”
“不是吗?”赵思柔斜斜歪着,望了她们不安的脸色,她又笑,“罢了,你们不愿承认这现实,那就不说了吧。”
一时散了,朱宝林跟着周美人回去,还是忍不住道:“姐姐,皇后娘娘,是不是疯了?”
周美人吓得赶紧捂了她的嘴:“别乱说。”
待朱宝林拼命点头示意自己不说了,周美人才放开了她,教训道:“你别管那些有的没的,皇上不管咱们,咱们能有如今的日子,可全都仰仗着皇后娘娘。”
朱宝林一想也是:“姐姐放心,我再也不乱说了。咱们还是快点回去看看小公主吧。”
赵思柔的日子便是这样,安定,却并不好过。因为陈筠的懒政,徐太后斥责她未尽皇后敦促之职,她的亲生母亲长平大长公主也怪她至今未能诞下谎嗣,只有她的外祖母太皇太后,告诉她不要急,慢慢来,日子还久。
赵思柔都听了。
这一年的夏天似乎格外地长。
已经近两个月未下过一场雨了,太液池的水都快见底,肥硕锦鲤扑腾在池底,恐怕再过几日,就要奄奄一息了,更别提那早已泛黄的莲叶。
北方不见雨,南边却阴雨连绵,入夏后再未停歇。
一封封的奏折送入京城,或干旱,或洪涝,可都无一例外,被积压在了勤政殿的大案上。
陈筠已久不进勤政殿,上一次早朝,还是为了要扩张明珠别苑的事。
眼见灾情日益严重,在群臣推举下,老宰相去了明珠别苑,数呈北旱南涝之险峻,请皇上恩准开国库赈灾。
陈筠才得了一头南越供来的花豹子,闻言道,豹奴居所还未建成,暂无闲钱可支。
老宰相气得当场口吐鲜血,被人扶出了明珠别苑。
求不得皇上,老宰相又去和先摄政王瑞王商议。无奈瑞王空担了几年摄政王的头衔,归政后再不理朝政,一时问起,也是茫然,更两手空空。
二人相对,都无奈叹息,还是进宫去求见了徐太后。
徐太后却不问许多,她只担心自己的皇帝儿子吃没吃好,穿没穿暖,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就将老宰相和瑞王给打发了。
他们最后求到了太皇太后跟前。
太皇太后听了,念一声“阿弥陀佛”,再无多话。
老宰相和瑞王心中明了,再不抱希望。正要离去,却见皇后自殿内转出,问他们:“此次赈灾,需多少银两?”
老宰相和瑞王面面相觑,却还是报出了那个天价数字。
赵思柔沉吟片刻,道:“本宫会想办法的。”
老宰相和瑞王却不抱希望,他们这些肱股之臣都没法子,她一个深宫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她还是做到了。
那盖着鲜红玉玺章的圣旨被送到宰相府是,老宰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跪倒在地,口呼万岁,心里却想着,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赵思柔是怎么做到的呢?
紫宸宫内,陈筠眼角猩红,他的右手卡住了赵思柔的脖颈,他狰狞地笑:“好哇,真不愧是朕的皇后,连朕的玉玺,你也敢盗用。”
赵思柔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地上跪满了宫人,还有痛苦不已的郑美人。
“陛下,陛下这都是嫔妾做的,不关娘娘的事啊。”她砰砰磕着头,额头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然而昔日那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