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德三十一年, 女帝五十大寿。
这是个喜庆的日子,宫内这些日子都忙坏了。
陆霄正在拿脂粉给林知惜上妆。哪怕已经六十,她的容貌依旧跟二十七岁时一模一样。
每天早起, 他都要为她上妆,技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今儿也不例外,陆霄化完, 放下化美, 将镜子推近一些,“姐姐,你看怎么样?”
镜中女人沟壑横生,还有老年斑点,确实是五十岁的模样。
林知惜看了眼他, 他还未上妆, 依旧细皮嫩肉,光彩照人。
林知惜放下镜子, “今年五十岁了, 也该辞旧迎新了。”
陆霄愣了一下, 眼睛发亮,“姐姐?”
林知惜接过刷子为他上妆,“写信给小茹吧,让她回来。”
陆霄点头应好。
保和殿外,文武大臣坐在位子上闲谈, 宫女正井井有条端上茶果点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一声“陛下到”,大家齐家跪满一地。
穿着明黄便服的帝王被宫人搀扶而来,落坐后, 命大家起身。
歌舞响起,大家欣赏表演。
待一曲过后,文武大臣献上各自的寿礼。
首先献礼的是三位内阁辅臣,分别是凤至、半夏和王朝云。
凤德二十六年,沈为民病重,缠绵病榻一年有余,最终撒手人寰。林知惜给他和周术一样的待遇。
而后,她就将王朝云提入内阁交辅。这些年三人一直担任辅臣,尽心竭力办事。
林知惜对三人准备的寿礼非常满意,笑着受纳了。只是她今日的说话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
待寿宴结束后,她强打起精神,与文武大臣说最后几句话,就由宫人搀扶离去。
文武大臣看着这一幕,心思各异。
三十一年过去,有些死士岁数到了,已经离林知惜而去。
现在武将中有一半是林知惜的死士,有一半却是新进武将。
而文臣一茬接一茬地换,有三分之一是她的死士,另外三分之二是本土人士,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陛下身体有恙,虽然她极力遮掩,但她的疲态唬不了人,宴会后,志同道合的大臣三三两两约在家中聚会。
有些大臣小心谨慎,这些年被陛下雷厉风行的作法给吓得不轻,担心这次陛下病重又在使诈,“咱们再等等。兴许陛下是在试探咱们心意呢。”
说这话的人正是刘方,他年纪轻,其他老臣都一一离去,只有他还健在人世。
他约几个弟子在家中商议。
他的大弟子也觉得这话有理,“陛下若真病重,一定会招公主回京。这些年公主一直在边城当兵,听说已经升到营将。”
二弟子当即反驳,“也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是怎么想的。唯一的公主不教她治国理事,却发配到边城吃苦受罪。会打仗又不等于会治国。陛下如此英明神武的一个人为何会犯这等错误。”
刘方捋了捋胡子,“咱们这位陛下向来走一步看三步。她让公主去边城吃苦,也是为了跟他们打成一片,将来登上皇位也有人拥护,不致出现岔子。至于政务,她迟早会懂的。”
其他弟子虽然不太认同这话,但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除了刘方这边,还有一些新进大臣也在家中聚会。
这类臣子都是积极进取型,他们觉得陛下病重,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机会。若是他们能借这个机会讨好新帝,将来必定能得新帝重用。这类臣子以旬嶙为首。
还有一类臣子就是野心勃勃,陛下对官宦子弟非常严格。寻常百姓当官,每年只需要参加两回考试。
而官宦子弟却要参加四回,并且为了避嫌,他们不能在亲属所在衙门共事。
这就都能刷下一大帮二世祖。
这些二世祖都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心肝宝贝,哪怕别人嫌弃,在当爹娘眼里,他们都是最好的。
陛下不肯给儿子一个机会,他们早有心生怨恨。
以前陛下英明神武,谁也不敢糊弄她,可现在陛下病重,新帝诸事不懂,他们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替儿子运作,将他们安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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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一月,陛下身体越发病重,连早朝都不能上了,公主接到陛下密报,一路疾驰赶回京城。
刚到京城,旬嶙就带着一帮臣子久候她的到来。
公主下了马,亲自扶他起来,问了些陛下情况。
旬嶙忧心忡忡,“陛下最近一直卧床不起,陛下似乎对太医不怎么信任,始终不肯让太医诊治。公主回京,可要好好劝劝陛下。”
公主点头,“自当如此。”
旬嶙又恰到好处表达忠诚,“陛下不能理事,政务堆积如山,公主若是能替陛下分忧,也是尽尽孝心。”
公主打着哈哈,“旬侍郎说笑了,内阁三位辅臣是陛下左膀右臂,他们一定会尽心处理政务。孤放心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