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西不是自然醒的。
空瘪的输液袋吊在床头,手背上按着棉球的胶带还没撕,显然不久前有人给她取了针。
但她太累太困,完全没有感觉,反倒是顾玉萍一句“我女儿生病,那我就更要来看她了!”把约西吵醒了。
刚睁开眼那会儿,浑身难受,木着病容,掀被下床朝客厅走去。
“看吧。”
约西死气沉沉往那儿一站,径直丢下两个字。
顾玉萍看到本人,也不跟小谷多周旋了,腕上的昂贵皮包扶了扶,给小谷使了个眼色,“愣着干什么,西西刚醒,给西西倒杯水啊。”
拿约西的助理当自家保姆,这也不是第一回 。
那副比阔太太还正的架子摆出来,约西瞧着都发噱,看了一下时间,她喊住小谷:“小谷哥你中饭还没吃吧?去吃饭吧,回来帮我打包一份蛋羹。”
小谷问她还想吃点什么,约西嘴里没味,摇头说没有。
小谷应声走了。
一声合门响后,这间约西常住的酒店式公寓套房里,就剩下母女两个,沙发上的顾玉萍拿出长辈姿态来。
“西西,妈妈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怎么都不回?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过来,我必须要跟你好好聊聊,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嗓子干得不想说话,约西去找水喝,从冰箱里找出瓶矿泉水,冰刺感冲上她身体里渐熄的一股烧热,像起反应一般,太阳穴不舒服地跳了两下。
约西放下瓶子,冷淡地看着顾玉萍。
“要聊是吧?那你等一会儿,我先洗个澡。”
小谷是男人,能干又细心,就换衣服这点上有点麻烦,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在常芜镇的棉麻夏装。
顾玉萍追到浴室来,声音一瞬拔高,在浴室这种封闭空间里一回荡,扩音一般刺耳。
“洗澡?你知道你哥哥现在什么地方吗?你还有心情洗澡?”
约西不避讳地脱掉上衣,一片式的黑色的bra承托着与她纤瘦骨形不相称的饱满,腰线细窄,蝴蝶骨有种要脱离皮肉的轻盈仙气。
饶是生她的顾玉萍看了都不由得意。
“他就是死了,我该洗澡还是洗澡。”
顾玉萍劈手在她胳膊上打了一巴掌。
“你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哥哥!我就知道你这些年跟着胡晶学了铁石心肠去,合同说改就改,你跟我说了吗?你宁可信一个外人也不信你妈妈?现在是什么意思?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了?”
约西回她一声冷笑,没说话,回房拿来自己的手机,卜心慈发给她的视频,她这一刻才正式点开。
跟顾玉萍一起看。
看约舒霖是喝成什么疯相,跟人叫嚣着,报赵约西的大名。
背景音嘈杂的视频在推搡声中戛然而止,约西对着镜子高束头发,看着顾玉萍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情绪一点点变化。
“舒霖他那是喝多了。”
约西掀了掀眼皮,“哦。”
顾玉萍张张嘴还要说点什么,约西朝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脸上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我已经说了我想洗澡,你还想聊就等,可以吗?”
约西没故意磨蹭,就平时淋浴洗头的流程,用了半个小时,洗去积汗黏热,换上睡衣,觉得舒服多了。
吃完饭的小谷也回来了,坐在客厅打游戏,避瘟神似的离顾玉萍八丈远。
见约西出来,小谷忙把蛋羹打开放在约西面前,又倒了一杯热水,茶几上有两板药,他跟约西说分几餐吃几粒,说完掏出随身的小本子,把刚刚列的单子给约西看。
门一关,小谷又走了。
替约西采购食材去了,两个月没在,冰箱要补货。
顾玉萍从门上收回轻蔑眼风。
“这个娘娘腔跟你说多少遍了,让你换了换了,换个助理而已有这么难吗?”
约西放下勺子,撩了一下眼皮,讥笑道,“顾女士,你管得可真宽,你要是有那功夫好好管管你儿子吧。”
这话已经是以下犯上,顾玉萍立马发作起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
约西轻飘飘截断她的声音,动作极柔地用食指在唇上比了下。
“到底是谁辛辛苦苦,到底是谁养谁,别那么想当然就说出来,你跟我爸这么多年各玩各的,不离婚,不就是觉得抚养权不好判吗?现在好了,我成年了,你们也不用遮遮掩掩,从情人床上爬起来到我面前演恩爱夫妻,大家皆大欢喜,不是很好?”
约西眼神天真,作世界美好的样子。
顾玉萍脸一早知道这件事瞒不久,但窗户纸再薄那也一层遮掩,捅破了终究不好看。
“西西,我跟你爸那也是怕影响你……”
约西顺着她的意思笑笑:“可以,感受到了,反正今天你来,我就把话直接给你说明白,你不要再去晶姐的工作室闹,不管靠老公还是靠女儿,你也体体面面过了半辈子,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