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西和卜心慈聊天的短短功夫,被子外头传来一点动静,约西沉溺在丢人情绪里没多注意,等过了会儿,她再掀开被子朝床下看。
赵牧贞的根据地已经空空如也。
等了半晌不见人回来,约西起疑下床,趿上凉拖出去,适应了空调温度的皮肤一出房门就裹上一层强烈热气,像瞬间被火炉烘了一下。
找完楼上,约西下楼这股热气才缓过来。
常芜镇没有城市的热岛效应,即使盛夏,入夜后气温也降了很多,约西终于懂了他婶婶说常芜镇夏天根本没有人空调开整夜不是夸张句。
夜风小股送着,有一点凉蕴。
某人大晚上突然不睡觉,拿把椅子坐在小院中央。
他也没摆出仰望星空的姿态来,只是缺乏焦点地看着前方。
“思考人生?”
约西下楼的动静他就已经听到了,只是按手指的动作停了一下,装无知无觉,这会儿赵牧贞不得不转头。
她穿棉白睡裙,站在昏暗的楼梯口。
他问:“你怎么下来了?”
约西没说话,从屋檐踏进院里,朝他走来,万籁皆寂的夜,脚下石子被踏过的细微声响都可以被听觉捕捉。
他轻垂颈,看着地面,左手拇指按在右手的无名指背上,随她走近施压,却怎么也按不出响,像哑了。
她从他面前走过,柔软裙角不经意地蹭过他的手背,那一下,他手背赫然青筋绷紧,无名指节“咯”了一声。
按响了。
约西在他旁边的藤椅上坐下,犹犹豫豫的声音在几秒后传来。
“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赵牧贞:“没有。”
约西:“我不信。”
赵牧贞哑言片刻,声音朝下走,“那你要我说什么?”
这个事儿吧,本来挺无伤大雅的,跟闺蜜之间开开玩笑而已,但玩笑也要有分寸,偏偏发给了正主,就不好办了。
本来俩人关系最近就很紧张,这一出,雪上加霜。
约西被噎得一句话想不出,目光在院子里四处逛,最后弯下腰,手掌往小腿上一拍,无中生有。
“赵牧贞,有…有蚊子咬我。”
赵牧贞坐这儿的时间比她长,没感受到,“有蚊子吗?”
毫无退路可言,约西硬着头皮找找底气:“当然有啊,人都没睡,你觉得蚊子会睡吗?”
赵牧贞没说话,起身,约西猜他要去拿蚊香,也跟着起身,这乌蒙蒙的深夜院子,她一个人待着害怕。
回头看一眼,他默许了她跟随。
从堂屋橱柜里翻出蚊香和打火机,约西自告奋勇要自己点,赵牧贞把印着某四字超市的塑料打火机递出去。
约西认得这家店面,这是他们镇唯一一家连锁超市,在曲齿街,可见这家百货实力雄厚,这种小地方的生意都不放过。
一手捏着蚊香,一手按打火机,约西打着火,保持动作燃烧首端,她在这个档口又咕咕哝哝地问他:“你真的没有生我的气嘛?”
赵牧贞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那条发错的信息,尴尬的何止是她一个,只是他这份尴尬终究与她不同。
心情复杂,她为什么要把他和别人放到一起,还那么轻飘飘的调侃,好像他们之间隔了一个维度,那些不合时宜又鲁莽无理的亲昵,都只是幻觉。
她只是观察,然后总结。
赵牧贞越想越不好受:“我跟盛书慧不是那种关系,没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是一个人长大的。”
话音未落,铁片烫到手指,约西腕骨一缩,打火机弹到地上。
“啊――”
约西快速甩手降温:“烫死了。”
赵牧贞捡起打火机,金属部分已经被烧得变色,“这种打火机没有隔热片,要往后按一点,也不要烧那么久,烧一会儿蚊香就着了,然后……”
约西抢白,将点好的蚊香移近:“我知道!然后吹一下!呼――”
香烬遇氧疯烧,橘红的光通亮。
浓烈的茉莉香气朝他的位置汹涌扑去。
约西演示结束,有点骄傲:“对吧?”
晒谱那天晚上,约西就是看他这么吹蚊香的。
灯火簇成星状,倒影在他原本明澈的眼睛里,灿亮的两点,约西看着不觉凑近,他略瞥开目光,低声应道:“对。”
约西把他手上那只打火机抽过来研究。
前后看看,太劣质了,约西怀疑再用两下,这个小铁片就要烧变形。
拇指一侧刚刚被烫到,现在还有点麻木的灼烧感,铁片还有余温,她又用烫伤的部分去按铁片,迟钝的痛感又清晰起来。
那感觉像舔发炎的智齿,像往挠破的蚊子包上倒花露水。
铁片很快降温,约西又打着火,试图给铁片加热,延续拇指上的疼痛。
火焰燃起,赵牧贞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平静地开口:“你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