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的饭盒放在桌上,这是他们家晒谱的席面,菜品仅次于过年。
赵牧贞打开外面沾了雨的保温布袋,将分层的盒子摆在桌面上。
“你打开看凉了没有,我上楼洗澡。”
男生洗澡很快,前后七八分钟,他短裤t恤,一头乌黑湿发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赵家显然跟穷不沾边,赵牧贞这只能把面条煮熟的手艺,离能当家,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又或者他的个人口味离奇,做出来的汤面实在太淡。
不过他冒雨回来,约西很感动,大发慈悲,就没再挑剔他的厨艺。
武泰兴送来的饭也没浪费,倒去了黑豆的食盆里。
两人一猫,在暴雨入夜后的昏黄小院里吃晚饭。
虽然晒谱没去成,但也变相吃到他们家晒谱的席面,的确丰盛。
约西咬一口炸肉丸,舌腔里刚进味儿就弯身去一旁皱眉蹙眼地吐出来,嗓子里还小小的呕了一声。
赵牧贞吃饭不似约西挑三拣四的精细,一碗面很快只剩汤底,他手扶在汤碗边,偏头担心地看向她:“怎么了?”
碎掉的肉丸散在地上,黑豆的男朋友和另一只不知道谁家的猫,互相抢着,将地面打扫干净。
约西抬头,一丝透明口涎还沾在淡红的唇上,泛着水泽,她整个味蕾不适,表情无不痛苦地说:“有姜……哇,好难吃。”
她不吃葱姜,赵家人知道,也配合她的饮食习惯,甚至吃茄子都真会削干净皮,不叫约西看见一点紫色。
可晒谱的席面却不会照顾她的口味。ban
赵牧贞收了自己的碗去厨房,给她倒来一杯温水,还是那只八百米冠军的奖杯,她已经用习惯了。
至于她自己那只绿琉璃的杯子,由他洗净后,做了花瓶,约西放置在自己床头,养了一大把郁郁蓬蓬金银花。
约西漱了一次口,又喝下半杯水,舌苔上的姜味冲走,才好受一点。
后半程就她一个人吃,边吃边玩,黑豆闻着味儿过来,约西低头望望,大发善心,夹一小块酥鱼丢在地上。
黑豆正吃得香。
“吃了鱼就要抓老鼠,不抓老鼠的小猫都给我滚出常芜镇!知道不知道?”
她对猫放话,俨然常芜镇女主人的架势,威胁恐吓。
黑豆不知道,黑豆没有事业心,吃完鱼就跟男朋友一起甜甜蜜蜜蹿上屋“我能跟他聊什么,又不熟,不就聊你么”,现在她又说“我又不是想去他家,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出去走走。”
她为什么总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说出叫人浮想、叫人误会的话?
那种陌生的慌乱无措几乎要将他过往十八年的匮乏情绪四分五裂,他想不通,无论他怎么刨根究底也不可能追踪溯源。
那是超纲的部分。
“那一起吧,你要换鞋吗?”他压下情绪,保持一副平静表象去询问。
约西迎在他的瞳眸里,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眨眨眼,先打量一番他,然后嗤声说:“你能穿拖鞋去他家,我还得盛装打扮啊?我也穿拖鞋!”
他被她皱眉不满的小表情逗到,但忍住了笑。
约西拽着他催促,“走吧走吧。”
他们路过屋里长廊。
汹涌夜风灌进来,少女长发飞舞,柔软发梢几次拂过他的下颌。
微微的痒,视觉退化的空间里,鼻子里蹿进馥郁的香。
那是前铺后院的灯火皆不可至的晦暗地带,她拉着他的手腕,迎着风,似要带他越过一个未知光轨。
他悄悄拨开她香软的长发,只放纵自己在那昏昧处短暂地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