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亲上加亲,却不希望长房的孙女也如此,因此见着老姐妹的时候面上就多了几分笑意,想着好好打听下范阳伯府的情况。
芳菲瞧着玲珑这装模作样的冷淡,心里不屑,不就是以退为进吗?当谁看不出来呢!
实则祖母和堂姐的各种心思,玲珑都不在意,她与林逸鸣做夫妻十七载,一开始就是淡淡的,后来随着林夫人的偏心和林逸鸣一个又一个无法割舍的心头肉进府,她跟林逸鸣早就无话可说,勉强举案齐眉是用她几乎青灯古佛的大妇姿态换来的。
所以对上林逸鸣,她没有任何搭理的心思,在他托人送信儿过来的时候,她正拉着秦家大姐儿念珍说话呢。
“不想着嫁给你表哥啦?”念珍跟玲珑关系好,等拉着手坐到没人注意的角落里,先打趣道。
玲珑自在翻个白眼:“被人亲热招待的亲戚不做,非要去当个外人般的儿媳,我图什么?”
念珍噗嗤笑出声来:“难为你心里清明,以前问你,小嘴儿跟蚌壳似的,总也撬不开。”
两人在内宅夫人那里名声都不错,念珍长得清秀灵动,玲珑生得端庄大气,还恰巧跟同一个女夫子进过学,规矩叫谁都说不出嘴来,从小关系就好。
也因此,两人都清楚彼此的性子,扒下那层规矩的皮子,内里都不是什么规矩人,直到玲珑死的时候,两人关系也特别亲近。
所以她对念珍没什么客气话好敷衍的:“叫你打听的,打听清楚了吗?”
“啧啧……这么急着嫁人作甚,我还想着跟你差不多时候成亲,将来也好结个儿女亲家呢,只我娘舍不得我,要多留我两年。”念珍偷笑道,等玲珑掐她一把,这才爽脆将查到的消息说了——
“那位世子爷倒没什么坏习性,他跟我大哥关系不错,吟诗作乐是不少,传出来些混不吝的名声,只也没有花天酒地,秉性还好,但他娘亲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念珍凑近玲珑压低声音:“长公主从年初开始挑儿媳妇,条条框框多着呢,这都年根儿了,也没传出个风声来,只怕是谁都没瞧上。”
那意思是人家眼界高着呢,即便是范阳伯世子合适,玲珑想嫁进去也有难度。
玲珑只淡定微笑:“这倒不是难事儿,谁叫我讨夫人们喜欢呢,只要有机会能见到那位公主,我就有把握,不过嘛……”
见玲珑拉长轻软嗓音,念珍又忍不住笑了,捏她脸颊:“那是夫人们都不知你这般不害臊,早就给你安排好了,总是能叫你见上一面的。”
玲珑笑着摸了摸念珍的脑袋:“等你嫁人添妆少不了你的。”
“你摸狗……呸!”念珍嗔到一半,忍不住啐出声儿来,“没听说谢人都要放到几年后的,我不管,你得把那方炕屏给我,我怕你成亲后就没工夫想起我是谁了。”
玲珑听见她的打趣也不脸红,噙着笑应下来,她女红比念珍的好,念珍惦记她绣的那方百鸟炕屏许久了,玲珑早打算年后念珍生辰的时候送她的。
就是这时,青雉脸色为难过来轻声禀报:“姑娘,林家表少爷叫人传了口信,说林夫人有话要带给您,约您午膳前,去外院的清丰亭说话。”
玲珑挑眉,扫了眼一脸看笑话模样的念珍,垂下眸子遮住眸底的冷意,声音轻柔又淡薄:“你挑个月勺看见的时候,问秦家管事嬷嬷要点暖手炉的银丝炭,就说我午膳前想去清丰亭赏景儿。”
等青雉离开,念珍才诧异问出口:“你那大堂姐……啧啧,她心思倒是够大的呀。”
月勺是芳菲的大丫鬟,念珍也知道的,不用玲珑多说,念珍心计也不浅,当即就听出来其中的曲折。
玲珑笑容淡淡的:“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穆家大房从来都不跟二房争什么,你是知道的。”
上辈子芳菲就惦记着要嫁去林家,只可惜被穆老夫人知道,连带大房都被敲打,指桑骂槐给了芳菲个没脸,扭头挑了个家境更好已经中了举的人家将她嫁出去。
可惜后来穆家败落,芳菲日子也不顺遂,夫君早早花天酒地掏空了身子,会试抬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那时芳菲对已经进了翰林院的林逸鸣心思不减,穆老夫人和二夫人蒋氏因着穆家要靠林家庇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芳菲勾搭了自己的妹夫。
哪怕是要分家,二房的名声跟穆家仍是脱不开的,她既不打算再嫁去林家,那成全大堂姐又何妨。
玲珑很想知道,芳菲这辈子明媒正娶进了林家,还能不能眼睁睁看着多情的夫君一个个红颜往府中抬。
众人在院子和花房里赏完花,作些诗,便要去会宾院用午膳,跟那些文采斐然的公子哥只隔着道镂空雕花墙。
还不等到时辰,玲珑便被伺候夫人们赏花的小丫头泼了一身茶水,她毫不意外,也没责怪那丫鬟,倒是得了在场的夫人们几分赞扬目光。
“啧啧……她这般迫不及待,真是叫人想看看林夫人是什么表情把儿媳妇迎进门的。”念珍主动请缨带玲珑去客院换衣裳的时候,在路上忍不住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