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而逝,闭门一月期满,暮夏转为秋日,很快就迎来了中秋佳月。
团圆的大好时节,皇宫一早递来了消息,今晚要在麟德殿设宴。团圆只为家宴,皇室成员本就不多,留在京中能扯上血缘关系的,不过几人。
秋日暖阳而入,少了夏日才有的炙热感,流越站在书房前的屋檐下,凤目凝着不远处的褪去青色的树叶,神态自若。
今日进宫,他一身赤色圆领袍,衣襟展开,露出较浅色的翻领,脚踩**乌皮靴,勾勒出一双笔直修长的小腿。多年的战场浸淫使得他的站姿挺拔立,身站在那里,侧颜线条流畅,浑然天成。
这时,一个黄杉长裙的丫鬟走了过来,道是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流越点点头,转身看了眼黄裙的丫鬟,正是秋蝉。
“这件衣裳。”流越若有所思地指了指,“本王记得,这是南平郡王府上的。”
秋蝉垂首:“王爷记性好。奴婢这一身是郡王府里独有的,郡王妃说府里的下人也要打扮地干净亮丽,特意选了黄色。”
赤黄与金黄是权力的象征,皇室专用,其余颜色虽未明言,但对于“黄”一字,寻常人是尽力不去触碰的。放眼望去,也就江南的南平郡王毫不忌讳,阖府下人的衣服都以黄色为主。
早年有人上书一封,道是南平郡王府只让下人着黄色,意欲不轨,可惜被驳了回来。天子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想想也是,南平郡王,当今皇后的父亲,以言卿卿之专宠,这样的事流明又怎么会去计较。
流越亦不在意,在秋蝉身上多扫了两眼,认可地点头:“今日进宫,你倒是有心思。”
秋蝉:“谢王爷夸赞。”
秋蝉虽然是流越的人,但毕竟是郡王府出来的丫鬟。今日她一同进宫,永安宫那里一定会找机会见她打探消息。秋蝉换了这一身,不过是提醒中宫,她是郡王府的人,以此减少言卿卿的疑心。
只是这件衣裳落在流越的眼中倒是想起了什么,他眯起了双眼,折扇抵在下颌处,脑海中一个画面一闪而过。
看着一身黄裙的秋蝉,不知不觉一张脸换了个模样,肤色算不上白,底子里的美貌不减,一双眼睛明亮无比,时而掺杂着一丝恐惧。常年劳作的手上生了茧子,身段却一点也不像个农妇的模样,曲线紧致,让人遐想非非。
唔……到真是许久没见了。
流越这样想。
半柱香后,两辆马车缓缓驶离了靖王府,两列是王府的随从和丫鬟,后面一辆坐的是秋蝉和云嬷嬷,前面一辆,是王府的两个主人。
安少音今晨起床后就一直忙到现在,上午忙完中馈之事,午膳后来不及休息,就被丫鬟们带去了浴室,沐浴,梳妆,更衣……大半个时日过去,出门后的安少音戴了一着,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嘴角的笑容没有收回去,眼底的意味更加深不可测了。
刚刚放下心的安少音见到这一幕,心脏突地咯噔了一下。
很快马车进了宫门,入宫之后先去拜见了天子流明,皇帝如初见一样,对安少音的态度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同在御书房的还有两三位王爷,是流明流越的王叔,几个男人论事,安少音不好多待,行礼后言语了两三句就退了出来,跟随云嬷嬷前往御花园。
皇后娘娘携王府女眷在御花园赏花,中秋时间花开的不错,秋菊潋滟,丹桂飘香,远远地就能闻见花香,以及女子嬉笑的声音。
御花园的景致对于喜爱风景的安少音来说自然不会错过,她期待着踏进了御花园中,被初进一见的芙蓉花吸引,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留了些时刻。
园内嬉笑交谈的女人们见惯了御花园百花齐放的场面,她们过来并不是为了赏花,而是为了“赏人”。
御花园中央,五彩缤纷的秋菊开的正艳,最惹人注目的还是中心处的两盆绿菊。正巧今日言卿卿穿了一身碧色宫装,长裙修身,衣襟和广袖间绣了数朵菊花,乍一看之下,人比花更美,更显生动。
一旁的几位王妃们年纪不小了,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份,都无法与眼前这位京中第一美人媲美,只能在一旁艳羡不已。
一位紫衣王妃奉承道:“娘娘倾城之姿,今日来御花园分明是赏花,倒是被娘娘拔了头筹。这园中再好的鲜花,都比不上娘娘万分之一。”
言卿卿听了,故作害羞地掩面道:“诸位王妃端庄典雅,本宫自愧不如,担不起这般夸赞。”
另一位玉王妃上前一步:“娘娘可别谦虚了,放眼京城,有谁能和娘娘比肩?难怪陛下把娘娘放在手心里捧着,独宠娘娘一人,臣妾等羡慕不已。”
众星捧月的感觉,言卿卿作为中宫,不可谓不喜。后宫太大,只她一人独尊,下面的奴才的阿谀奉承话听惯了听厌了,偶尔听一听能和她平起平坐的王妃们说的场面话,言卿卿很是受用。
场间的话开始多了些,三言两句都是夸赞言卿卿的,闻者眉开眼笑,笑容美颜诱人,姿色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