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的第二个月, 兴汇正式在纽交所上市,屏幕中放映着倒计时,家汇念着“321”, 与一众高管敲响了那枚铜钟。
他看着指数飞速发生变化,心中不觉五味杂陈, 这是爸爸多年的愿望,但这并非他的愿望,他一日不好起来,他一日要背上这一个巨型包袱。
方延离他不远,没有西装革履,他随性惯了,仅穿了一身深灰色常服, 默默地注视着他在台上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好像有哪里发生了改变, 他混在那群人之中, 半点也不显得突兀,他已成功融入。
那个口口声声不愿长大的徐家汇, 在经历了短短几个月的拔苗助长后,褪去了所有的幼稚与天真, 成了一名得体的商人。
国外国内的财经记者围上去,他对答如流,到了敏感话题,他让身边的助手出马, 趁乱走下台, 到角落接起了电话。
现场太嘈杂,他说了句“稍等”,径直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衣袖往外走。
“阿延, 我们先出去。”
等所有喧嚣被甩在耳后,他唤道:“干爹,不好意思,刚才太吵了,您再说一遍。”
傅成义在大西洋彼岸笑得好不开怀,“你父亲今天已能正常行走,我们商议了一番你同思怡的婚事,打算定在大年初六在夏威夷举行,你怎么看?”
家汇乖巧顺从地说:“我没意见,全按您和爸爸的意思。”
“这下子你父亲能帮你分担一些工作了,有空记得多陪陪我女儿,她才查出怀孕不久,需要有人关心。”
“我知道的。”家汇挂断电话,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让司机把车开到中央公园,早年方毓看好这边的房产,投资了几套住宅在这里,他嫌纽黑文那边的治安不行,有课的时候才过去,没课他就窝在这里居家办公。
“阿延,你能赶过来,我真的很感动。”他把领带拽下来,在吧台上调了两杯威士忌,分给他一杯,后者摆手,“我还有课业没解决。”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不陪我庆祝庆祝?”家汇笑着将酒杯送到他唇边,方延仅抿了一口,“喝酒误事。”他扫向酒柜上琳琅满目的品种,“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喜欢这些。”
“喝完之后就什么都不用想了,酒其实也不是那么坏的东西。”家汇收回手,面不改色地把两杯酒连着灌入喉咙,倒出冰块,看着它们慢慢在手心融化,他收起所有伪装,不觉间已然泪流满脸。
“阿延,我把学校翻了三遍都没找着她,她骗我,她甚至都不在美国。”
“你先选的思怡,她没有理由再陪着你。”
“不是这样的,不是……”家汇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前言不搭后语地向他述说了整件事情的起因,方延思维缜密,很快就将时间线 清,他听完,怜悯地看着他,久久都没有说话。
家汇抬起头,难堪地笑了笑,“阿延,我是不是很像个废物,反抗不了爸爸的安排,心里又放不下她,左右是不能好了。”
方延蹲下身将他拽到沙发上,“她并不爱你,爱你的人不会舍得那样对你,你要是还想保她,凭你爸和傅成义的手段,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去找她。”
“道理我都懂,但我这里不好受。”家汇捶着胸口,“这里压了一块石头,想推却推不走,堵得我成天成夜地吃不下也睡不好!”
方延把他抱在怀里,“家汇,人都是要长大的,你都即将要当爸爸了,早点认清现实,她对你没有感情,就算留在你身边,久而久之,你也会不甘心,因为你付出的更多,她无动于衷,还不如找一个爱你的人,思怡挺好的。”
“但我最喜欢的人不是她。”家汇牵着他的手放在胸口,“你能感觉到吗?阿琅走了,我的心也空了,这辈子我恐怕都不会快乐了。”
“做人总会有些遗憾,你父亲、我父亲、包括我自身,谁又是快乐的?”
家汇摇头,“你没有真正喜欢过谁你不会明白的。”
方延冷笑着反问他,“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家汇眨了眨眼睛,“你谈恋爱了?”
“没,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痛苦。”方延同他错开视线,“你至少还拥有过,我,不出意外,他永远都不会发现。”
家汇抹泪,带着浓重的鼻音安慰他,“你就是不大主动,熟悉以后就好了,你告诉我她是谁,我去帮你要联系方式。”
“不用,我不是你,喜欢不一定非要得到。”
“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欢。”家汇咽声说:“我想要阿琅,很想很想,谁都替代不了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你这是三心二意,思怡就活该被你辜负么?”
“我和她就是为了向爸爸交差,我的身体可以给她,但我的心已经被阿琅带走了。”家汇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臂弯里,“阿延,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看看她现在在哪?”
“就算找到她,又能改变什么?”方延针针见血,“你已身为人夫身为人父,你娶不了她,她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