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苏佳忆,苏寒的妈妈也同意,最起码要把能做的治疗都做完,再接回家护理。
于是苏寒又开始做放疗。做放疗的时间经常是在晚上,再加上每天输过两次液,其他时间他基本都是在床上度过。
起初还会慢慢走几步,可是后来他越来越不爱动,除了上厕所,就只把床摇起,靠在枕头上。
有时他会低烧,也不说话,不喊疼,直到身边的人摸出来,他才点点头。
苏佳忆在时,他固执地,非要拉着她的手,一直不松开。
她便任由他牵着,唠唠叨叨地说着工作上的事。
苏寒不怎么接话,听着,笑着,偶尔点点头。
他食欲变好了许多,无论带来什么他都吃,吃得干干净净。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脸上又有了些肉,虽然和以前没法比,但总归不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在说“愿新年,胜旧年”,苏佳忆也说,她撵着珠子,碎碎念了许多遍。
苏寒妈妈从不让苏佳忆缴费,于是只能趁苏寒妈妈睡觉,苏佳忆悄悄地给苏寒开药、付住院费。
治疗的靶向药很贵,苏佳忆始终用着自己的工资,没动过苏寒妈妈给她的那张卡。
再加上上班时难免迟到早退,没心思跑新闻,渐渐的,她的工资卡入不敷出。
除夕前一天,医院收款处告诉她余额不足时,她跑回家,翻出上大学时存生活费用的卡,就近找了个at查看。
她心里清楚,这里最多不过几百块,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旁边的隔间走进来一位男子,黑衣黑帽。
苏佳忆停下输密码的动作,下意识背过手,伸进背包,握住了包里的折叠小刀。
直到他离开,她才松了口气,继续查询。
然而屏幕上显示出余额时,苏佳忆吓得差点没站稳。
她茫然地揉了揉眼睛,退卡再次查询,还是一样的结果。
――足足有六千多块。
难道是以前存起来,她忘记了?
苏佳忆点开流水账单查询,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有五千八百元是今天早上到账的。
银行已经关门,暂时没有办法查询更精确的账单。
但苏佳忆几乎是瞬间想明白这钱的来处。
几年前的傍晚,她和林京白倪清月一起,在冷飕飕的晚风里,把三个人凑出来的五千八百块存到卡上,汇到黎 的账户。
为了闪闪的手术。
苏佳忆连忙拿出手机,拨通黎 的电话。
那面有点吵闹,但很快就安静下来,大概是找了个空旷的地方,黎 的声音微微带着回声。
“喂?”
苏佳忆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抬眼又看了看那钱,正措辞着,黎 说:“收到钱了?”
这样的开场似乎简单了许多,苏佳忆“嗯”了一声,问:“真的是你?”
“你这是最后一笔,我把所有人的钱都还上了,”黎 的声音依旧空灵,冷意少了许多,比之前更加悦耳,“赚几万块钱也没那么难。”
“这钱是我们宿舍一起出的。”苏佳忆说。
“那你替我还给她们。”
苏佳忆犹豫了一会,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黎 声音里带着笑意,给她讲自己在南方,做过许多工作,最后还是回归驻唱。
她说上周汇款时,发现刚好是苏寒的名字,钱不少,但他从没提过。
“我现在过得特别好,有钱,还有很多朋友,”她说,“你们呢?你和苏寒、陆呈熙还有倪清月……你们还好吗?”
苏佳忆无意识地抠着指甲,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银行里挂着红色的灯笼,各种火红的装饰物,窗花写着“新春快乐”,好像生怕谁不知道马上要到春节。
白炽灯照着,显得苏佳忆更加冷清。
“还好。”她回答。
黎 并没多问,说要到她演出,匆匆挂断电话。
苏佳忆的手无力地滑落,却刚好看到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谢谢你们之前帮我,只要你们有需要,我一定会回来】。
是黎 发来。
【新年快乐】她回复。
除了倪清月和许蓦,苏佳忆始终不讲苏寒的事,不论是对谁。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再把希望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不寻求帮助,沉默认命。
可是看到黎 的信息,她还是猛地鼻子一酸。
很需要帮助,可是没有人有这个能力。
就连苏寒自己,也只能无力地等待命运审判。
她重新插.入银行卡,把钱分别给倪清月和林京白转过去。
今天是苏寒妈妈守夜,苏佳忆到医院交了费就回了家。
桌上是已经冷掉的饭菜,罩着袋子。
她麻木地把它们送进微波炉加热。
等待中,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