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时是艳阳高照,回宫时却已是薄雾冥冥了。
在洛英不知第几次把房契拿出来看的时候,秦冕终于忍不住了:
“你若是不好生收着,一会儿丢了莫要哭。”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一路的魔音入耳,拿就拿吧,偏生她每次拿房契都要哼着不成调的曲,真是污染耳朵。
偏生洛英一点都不怕,得意的把抓住房契一角给他看:“怎么会丢呢,我攥的这么紧。”
说完,眼珠子一转:“除非是遇到歹人来抢,不过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不会来抢。”
见秦冕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她哈哈笑道:“你这般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她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丝毫不知道自己用错了成语。
不过,打脸来的太快。
正笑着呢,突然被人狠狠一撞,紧跟着手上一松。回过神来,发现房契已经不见了。
洛英被这意外弄的措手不及,指着前面花子的背影,磕磕巴巴半天。还是秦冕反应的快,把手中糕点往她怀里一塞,拔腿就追了上去。
秦冕身形之快,直带起一阵风。才吹得她瞬间找回声音,边跑边喊:“小贼,给姑奶奶站住!”
天色已晚,正是吃饭的时候,街上的人反倒不那么多。加上秦冕身形高大十分显眼,顺着那标杆,洛英居然没有被甩下,一直跑出了快二里地。
她累的气喘吁吁,只觉得今日出门应该先翻翻老黄历。早知道需要跑这么多路,应该换身便捷点衣裳的。
好在,秦冕终于追上了。
他鹰爪一紧,长臂一捞,狠狠的将人锁在了墙上。另一手直接摊开,冷声道:“拿出来!”
花子都快哭了:“大爷,您这么锁着我,我,我怎么拿啊。”
秦冕手刚松开些,花子便身子一扭就想跑,这回,却是被从后面飞上来的洛英重重扑倒,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气急败坏道:
“快把我的房子交出来!”
花子这下是彻底没招了,加上她掐的又狠,只有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哆哆嗦嗦的直晃。
洛英一手抢过房契,还不解气,在他腿上踢了一脚:“不长眼啊,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东西就敢偷。”
秦冕见东西拿回来,上前一把拎起花子:“把他拿去送官,你也赶紧回去吧。”
就好像洛英是个惹事的祸害般,满脸挂着不耐烦。
花子一听要送他去官府,顿时怕了,连连求饶:
“爷爷,爷爷饶我。是我有眼无珠,偷了您的东西,是我的错,求求您饶了我吧。”
“少废话!”秦冕一脸正气:“若是再多一句口舌,我就拧断你的胳膊!”
“慢着!”
洛英疑惑上前,围着他转了半天,犹豫道:“你,你是涿郡人?”
“是,小的是从涿郡逃难来的。”花子一听到熟悉的乡音,立马顺杆子就爬:“姑奶奶,饶我这一回吧。我也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干了这勾当。”
洛英有些心软了。
她想了想,问秦冕:“若是送官,他会被怎么处置?”
秦冕对答如流:“杖则五十大板,收监半年。”
五十大板啊!
那噼里啪啦打下去,命岂不是都没了?
虽然她也恨窃贼,可对方说着跟自己同样的乡音,如论如何,当真送去官府问罪,她有些犹豫了。
秦冕把她情绪看在眼里,提醒道:“最好不要妇人之仁,否则,下一个受害者若是没有你这样的好运,就损失惨重了。”
言下之意,就是叫洛英不要多管闲事。
她沉默了。
秦冕说得对,今日是有秦冕出手相助。若是他日是抢了别人的,造成严重后果呢?
那她就成为间接的害人凶手了。
见她默许,秦冕心情一松。他最厌烦那些‘好心善良’女子,往往都是好心办坏事。
将人扭送去官府后,应天府尹亲自相迎,并许诺一定会好好审理此案。寒暄几句后,恭送着两人离去。
洛英心里一直觉得闷闷的,回去的路上也没有多说话。等到宫门口后,低低的道了个谢就转身进去了。
秦冕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后,再回去时,竟是直直向应天府走去。
本是心血来潮,岂料竟查出一桩大案。
此处暂且不谈,却说洛英心情略显低落,在回宫时路过那座高耸的巨塔,望着塔尖,莫名出神。
也不知是谁,在此处建一座这么突兀的东西。
入宫第一天她就问过,不过被打哈哈过去了。今儿她重新想起,问一旁带路的小黄门,却给对方吓的够呛。
“姑娘恕罪,奴才,奴才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吓这么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洛英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只问句话,至于汗都出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