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的秘密,被人用锋利的刺刀开膛破肚,当着所有人的面挖出来。
然后身体里传来一阵生理上的刺痛,好像被重物压折了肋骨。
岑惜觉得自己好像浑身赤果的站在这里,她们正对着她的果体指指点点,没人愿意施舍给她一件衣服。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她只知道等自己有知觉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手机上的时间是15:49,那似乎是已经亮了很久。
岑惜伸出麻木的右手,解锁,看到碎裂屏幕上的屏保是简珂的照片。
那时她为了给点点证明自己的校草有多帅,故意设置成屏保。
后来觉得放着挺好看的,忘记改回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这样卑微,不自量力的暗恋简神了吧。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如果再早一点,她可以矢口否认,像从前一样,告诉所有人,这是个误会。
如果再晚一点,她确认过简神的心意,一切都尘埃落定,无所谓一张屏保的事情。
为什么要偏偏在忍受了六年孤独折磨,事情好不容易有了好转的时候,让她所有的自尊,隐瞒,骄傲,伪装,都土崩瓦解。
听到寒风敲打心门的声音,岑惜把自己蜷缩起来,膝盖贴在胸口,双臂绕过双腿裹住身体,眼泪从眼角划过鼻梁流到枕头上。
她已经哭到快恶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好像又快黑了,岑惜起床出门。
好像听到身后舍友喊她,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应。
从寝室到校门口,岑惜仿佛看见路过的每一个人身上长了黑色的触手,一下又一下的扇她耳光。
寒风呼啸,世界昏暗的像是末日。
她走着走着,忽然极速奔跑,随便上了学校门口的一辆黑车。
“同学去哪啊?”黑车司机装模作样的打上表。
“往前开。”岑惜的声音嘶哑,像是童话里被诅咒的女巫。
黑车司机一愣,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同学,竟然会是这样老人一般的声音,但是赚钱最重要,他一脚踩下油门。
岑惜塌肩佝偻着背,拽下卫衣上的帽子盖住整张脸。
不一会儿,她自制的安全空间就已经全是水汽了。
“同学,同学?”司机师傅摇了摇她的肩膀,等她有反应了告诉她,“你弟弟给你来好几个电话了。”
岑惜没看手机,凭着惯性找到了接电话的按键。
“喂,你买棺材去了?”那头的岑臻还吊儿郎当的开她玩笑,带着玩世不恭的语气。
“你在哪。”岑惜没有晕车的毛病,但是她现在很想吐。
“你是――”岑臻听这个带着毛边的嗓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姐?你怎么了?你在哪呢?”
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岑惜抱着手机,终于哭出声。
一开始是小声的,隐忍的,到后来变成了嚎啕大哭。
不记得手机是怎么到司机师傅手里去的,岑惜只知道后来岑臻告诉司机师傅他的位置,最后车停在了体大附近的一家ktv旁。
ktv的一楼是一个小超市,岑惜就像疯了一样,冲进去拿了三瓶最显眼的酒。
要不是岑臻拦着,她能把这一排酒拿光。
今天ktv来的这些都是岑臻玩得好同学或者舍友,不知道谁起的头,聊到了岑臻有个天仙似的姐姐。
然后大家起哄,说把姐姐叫过来一起玩。
岑臻了解岑惜的尿性,肯定不会来,本来只是想打个电话做个样子,但刚才电话一接通他就发现她不对劲了。
他一路把他姐从小超市拎到他们定好的包厢,像拎一只被剔了骨头的孔雀。
岑惜是真漂亮,熬了一夜,精神状态都恍惚了,但是被岑臻拽下帽子的时候,那张精致的巴掌小脸还是好看的让他的朋友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于仙女这个形容,他们心服口服。
岑臻抬眼带有警告意味的瞪了他这帮同学们一眼,让他们自己注意点。
这要是平时他们开玩笑行,但是今儿他姐这心情一看就不是能开玩笑的心情。
ktv里很吵很闹,有人唱歌,有人聊天,有人在玩骰子,但是岑惜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她随手拆开了一个纸盒子,拿起一瓶酒,对瓶吹。
岑臻慢悠悠的朝他姐走过去,大喇喇的坐在她旁边,抓过桌子上的空盒子看了一眼,“哟,野格都敢对瓶吹,知道后劲多大么?”
岑惜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一双总是含笑的杏眼,此刻布满了红血丝。
岑臻对着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儿,抢过她手里的那瓶像是加大号风油精的酒,自己抿了一口,“这酒可贵了。”
岑惜没说话,把手机解了锁,拿给他。
他们家人的银行卡密码都是一样的,岑惜这个举动的目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