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风!”景尧先是找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 最后没有法子,又给鬼三上了刑,逼他算了一卦才找到了这处山谷。
他本以为等他到时, 顾言风许是已经同林涂一块儿殉情去了。所以当他看见顾言风正蹲在棵树下点火时, 先是放宽了心, 转而分外恼怒。
顾言风听到他的声音,并未抬头,“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回去?”景尧气急反笑, “你带着林涂就走了, 不打算给个交代?”
“阿涂受伤了,我会陪她在这里好好休养。”顾言风小心翼翼地将瓦罐放到了火上。
“她知道是你么?”景尧瞥了眼那瓦罐里的东西,一眼认出是黄路最爱煮的鸡汤。当下的状况倒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假扮黄路能装多久?等阿涂行了不就立马露馅了?”
顾言风拿着柴火的手顿了顿,风吹起一地花瓣,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阿涂眼睛出了些问题,不会发现的。”
景尧看着自己的好友, 脸上情绪几番变化,最终只叹了口气,在顾言风对面席地而坐。
“旁的事你不管了?”虽是问句, 但景尧心底却又一个声音告诉了他答案。
果不其然, 顾言风缓缓摇了摇头,“从前,我把旁的事俱放在了阿涂之前。直到刚刚在邺城, 我以为阿涂死在了我面前时,我才明白过来, 什么都比不过阿涂。”
“可是顾言风,阿涂她有本事又善良,你先前不也是因为阿涂怜悯众生, 才担了鬼王的担子,替她守着人世间吗?”
“等阿涂好了,若是她仍想守着这人世间,那我便跟在她身边,她守着那些弱小百姓,我守着她。”
“至于旁的。”顾言风抬头看着景尧,难得正色,“景尧,你并不逊于我,即便我不在,你也可以做得很好。”
“可别了。”景尧视线落在火苗上,手里不自觉把玩着一株野草,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情绪。“我呢,可以替你暂时守那么两天,等阿涂养好了身子,你们大团圆之后可别指望我替你受苦。”
顾言风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是一根现做的竹筷子轻轻搅了搅瓦罐里的汤。
“不过言风,你就这么假扮黄路准备假扮到什么时候?”景尧扔开手中的野草,指尖被溢出的草汁染得微微发绿。
“你别是忘了吧,黄路本尊被你敌我不分地揍了一顿,还躺在鬼王殿没醒呢。”
顾言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颇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了摸鼻子。若不是景尧提起,他的确忘了黄路这茬。
“我会同他道歉的。”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顾言风轻咳了一声,“鬼王殿里收着的那些药材,全给他用上,可得叫他好好养着。”
难得瞧见好友的窘状,景尧轻笑了一声,只是很快那笑意便收敛了,“言风,虽说你现在只想收着阿涂,但是南境那株柳树精……”
“那柳树精若是对阿涂有所图,定会找上门来的。”顾言风倒是不再担心这个,“如今我守着阿涂,不会叫他得逞的。反倒是……”
见顾言风说到一半哽住了,景尧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顾言风放缓了声音,“反倒是梁昭。你多留心着他。”
景尧缓缓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声。
也不知是叹谁,抑或是再叹曾经亲如手足的三人终究成了曾经。
“阿涂。”鸡汤散发出食物的香味,很快填满了茅草屋。
顾言风小心翼翼地将汤碗放在桌案上,走到了床边,满心满眼只有安静睡着的人。
林涂的眼睛轻轻动了动,缓缓睁了开来。
顾言风忙弯腰轻手轻脚地扶着她做了起来,怕林涂觉得不舒服,又变出个软垫子,给她垫在了腰后。
“几日不见,阿黄变厉害了许多,能凭空变出东西来了。”林涂扬起脸,看向顾言风的方向。
顾言风愣了愣,转身端起了汤碗,找补道,“同端午那丫头学了两招。”
见林涂不再深究,顾言风这才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舀出一勺鸡汤,细细吹凉了才送到了林涂嘴边,喂着她小口喝了。
“怎么睡了一觉,脸色反倒更苍白了。”顾言风小心翼翼地喂着林涂喝汤,视线细细描绘着林涂的身形,开口时嗓子有些发紧。
林涂喝下几口热汤,冰凉的身子总算微微暖和了起来。
她并未回答顾言风的问题,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邺城的百姓怎么样了?”
“邺城的百姓大多没事。”顾言风小口吹着面前的汤,“我护住了……我看见顾言风护住了大部分,结界破碎之后,景尧也带着人去善后了。”
“那顾言风呢?”
顾言风愣了愣,他抬头看向林涂。林涂睁着一双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
“顾言风他……”顾言风咽了咽口水,心里念头几番轮转,“顾言风他本想跟来的,但许是受了伤,被我轻易便打败了,现在许是在养伤吧。”
林涂缓缓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