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前的最后三天,邓祁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件,特别大的事。
那天现在回忆起来可能连天空都是灰色的。
邓祁照常定了八点的闹钟,起床后去小区楼下跑完步回来,就收拾了试卷去f城最大的图书馆写题,中途临近十点的时候却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回去帮她拿存有客户资料的优盘。
可能邓祁当时也没想到,就是这通电话斩断了他所有看起来前程似锦的未来。
进门之后邓祁径直上了楼,在书房里翻找出邓母放在抽屉里的优盘,却不想打开门出去时,听见了门外奇怪的声响。
那是两个人在交谈。
女人的声色妩媚,男人的喘息浮沉。
他们忘情地交合之间还不忘暧昧地调着情。
邓祁推门的动作一顿,手就那么愣愣地放在书房檀香门后的把手上,听着那个自己虽然印象不深但一直尤为敬仰的男人说出的话。
邓明山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放心吧,优盘我昨天看见她放进去的,今天开会要用,她一定会回来拿的。”
而前一句则是陌生女人听起来就让人犯恶心的娇嗔:“明山,你确定她今天会回来吗?”
这个她,是简眠,邓祁的母亲。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邓祁手里的优盘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邓祁从小到大见过邓明山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的印象都很深,记忆里的父亲与他并不亲近,甚至每次回来都像走个过场般的仪式,男人总是扳着那张和他足有八分相似的脸,却也会在小邓祁靠近的时候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以后要成为一个服简眠将公司做大,邓明山在国外做食材的挑选与调配,而简眠便留在国外发展客户类型。
本来小夫妻这样里应外合互相向前走的生活应该愈加美好才是,事实证明最初的那几年,邓明山还算一个二十四孝好丈夫,经常抽空就回国来见简眠,并照顾当时尚在襁褓中的邓祁。
他至今都还记得儿子的小手勾住自己掌心的那种悸动。粉粉小小的拳心就那样捏着自己手指,当时的邓祁在想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是他的父亲吗?
那几年邓明山是个好男人,可同时他也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本来简眠说公司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他们最初设想的预期,想让他回国,邓明山却不愿就此止步,夫妻俩为此开始吵架。
谁也不肯退步,事情就一直恶化到现在这副不可挽回的样子。
邓明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从那次应酬上的酒局醒来身边就躺了个女人开始吗?亦或者是从和简眠吵架的那次开始呢?
可是不管怎样,都不是从邓祁拉他手指的那天开始的。
后来在国外打拼的那几年,邓明山也吃了亏。风头太盛被人使了绊子,跟头栽地不轻,唯一翻身的机会,在简眠这里。
可这一次,女人又怎会同意,好不容易回来,恨不得就让他一直留在这里。
可邓明山不甘心,曾经酒局里被送到他身边的女人给他出了注意,让简眠撞见他出轨,刺激她离婚,这样多少能分到够他东山再起的资本。
面对利益的诱惑,邓明山没有拒绝。
可他没想过会是被邓祁撞见,更没想到那女人会把邓祁推下去。
邓祁摔下去的那一刻,邓明山终于慌了。
他发疯似地追下去的时候,邓祁已经晕了过去,颤抖着手拨完120,正准备给简眠打电话时被女人拦了下来。
像魔咒般的话挡在邓明山面前――
“你这通电话打出去,之前的一切可都白做了,而且如果简眠知道你儿子摔下去是因为你,邓明山,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后来怎么样了呢?那个男人还是妥协了,他镇定着声色告诉简眠自己是回去拿公司前几年在国外分部的账务单,回来时就见邓祁摔了下来,将这一切都推给了意外。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足够了解邓祁。
他也不想让简眠知道,毕竟在女人的记忆里,邓明山即便与自己有矛盾,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丈夫。
简眠不相信邓明山会出轨。
他便利用了这点信任,不过也算堵对了,邓祁最后也没说出那天在楼梯间的龌龊。
他把一切都埋进心里,同时也不再认他这个父亲,而邓明山也在邓祁醒后的第二天回了国外,他自己也没法再在他们母子俩身边待下去。
邓明山只是没想到后来事态的发展会严重到那种地步,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当时摔下去的是他自己。
不过当时邓祁的检查结果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好像除了一些轻微的震荡外并无大碍。
却不知那时国家对额叶损伤的研究程度尚未深入,作为最复杂的脑功能区域之一,这里有太多有待去探索的未知。
并不是几个表面冷冰冰的数据便可断定出所有的情况。
高二下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