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砚几乎在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不见血色。
他站起身来,看向那个从大门口快步踱步过来的女人。
对方穿着一条开衩的黑色燕尾裙,一张脸白得有些吓人,红唇点缀着,拉出了几分媚色,眼角则是微微上翘,是个非常标准的丹凤眼。
没人会否认眼前这位,是一个标准的,让人见一眼便忘不了的美人。
然而,美人倒是没有端着架子,她的声音天然带着几分狠厉,这时候大概转了转眼,在黎遥身上停留了几秒便快速移开,精准锁定到了周知砚:
“就知道你在这里!我和你说了,别天天画画!怎么就不听我的呢?”
“好了,赶紧回家!”
周知砚不动,他后背上却被冷汗慢慢渗透了。
另一边的女人静了几秒,眉头一皱,面对着周知砚,却像是面对一个半大的孩子一样,不准备听他半点解释,不耐烦地催促道:
“快点。”
周知砚的身体在这样的催促下,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眼看着就要绕开自己的桌子往前走了――
黎遥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黎遥看着青年怔怔地看着前方,紧接着就要走动的样子,一时间眉头紧皱:
“怎么了?”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办公室的门口。
那里空无一人。
但是周知砚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像是那边有个什么东西一样。
黎遥相信科学,但是这时候也不由地想到了‘撞邪’一类的说法,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人在叫你吗?”
――她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周知砚被她拉住了,却不回答她的问题,黎遥也不敢继续说话,但是拉着对方的手却是慢慢地开始持续使力气。
似乎是怕周知砚突然暴起挣脱她一般。
“……没事,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太猛了,有点低血糖。”
周知砚终于回过神来,他满头冷汗地往后退了一步,连带着把毫无防备的黎遥也拉着退了一步。
小姑娘踉跄了一下才站直,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发现自己手那边的重量越来越重。
她的手比脑子快,一把想要捞起直接往下坠的周知砚。
但是黎遥却高估了自己的臂力,她虽然捞住了对方,但是也跟着对方下坠的体重一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过好在,她成了周知砚的人肉垫子,对方摔下来的姿势比她狼狈,但是却半分没伤着。
反观因为惯性一把撑住地板的黎遥,她从屁股到手腕都被撞麻了,这时候疼得吸冷气,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几秒,她才颤颤巍巍地开口:“你,你干嘛……”
“对不起。”
这次周知砚反应得很快,他用手撑住旁边的地板,很快便重新站直。
倒是黎遥娇气,这时候有些委屈巴巴地抬头看着青年不动,奈何对方在阴影里,她看了半天,也硬是没看清对方半点神情。
而同时,他向黎遥那边伸了手。
小姑娘眼睛霎时一亮,毫不客气地伸手,借着力气让自己起来。
她一站起,周知砚便把手缩了回去,那手快得都要出现并不存在的残影了。
黎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周知砚已经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多少有些微妙,说近不近,但是说远却也不能说远,是一个较为妥帖的安全距离。
但是黎遥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有些奇怪周知砚突然的变化,又有些不甘心地重新回头看向门外。
直觉告诉她,周知砚刚刚确实看到了一点什么东西。
一点她看不到的东西。
在这样七月最热的下午,黎遥觉得自己的手心发着冷汗,有些毛骨悚然,但因为对象是周知砚的缘故,她非常勇敢地开口问道:
“刚刚站在外面的是谁?”
她的语气尽可能得极为自然,周知砚沉默了几秒,再抬头看她的时候,冷静非常:
“我妈妈。”
黎遥统共见过周母两回,每回都是战战兢兢地叫她‘周夫人’,问完好,头都不敢抬。
印象里,这位周夫人一直板着一张脸,一张脸蛋皎洁,看上去极为精明,但是打扮倒是一向朴素,她姓宋,来自于俞城家底深厚的几个大家族之一。
黎遥有点怕她,但别说黎遥这样,就算是周知砚本人,都是毕恭毕敬地叫她‘母亲’,她问什么就答什么,不问话的话就在那边干站着,也不愿意主动开口说半个字。
小姑娘一直觉得应该是周家家风严明,这也才教出了周知砚这样一个温和的君子。
不过这位周夫人和小儿子周书诚似乎稍微融洽一点,黎遥第二次见她的时候,正好撞着她给去军训的小儿子出去送饭,看上去倒还挺急的。
前两年,黎遥听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