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二年的八月初三, 赵士程一行人结束了近一月的外出旅游,带着沿海的地形图与大量的海货回到了家中。
当家主母一边心疼儿子晒黑了,一边把老赵一番埋怨, 嫌弃他没有照顾好儿子, 随后便把老公提溜到一边, 不经意地提起了今年蜡林丰收, 收入预计超过三万贯, 扣除先前的人力、土地、林木成本、也是赚了近两万贯, 老五快十五岁了, 估算着可以给朝廷里的儿子活动一个好一点的官位。
赵士程在一边正大光明地听着,心里打算着要快点动手才是,做为宗室子,那位没见过面的五哥只要满十五岁, 就自然会升迁成某个州的六品团练使,再到二十五岁, 升成五品的防御史, 三十五岁成为四品的观察使, 四十五岁当三品节度使,五十五岁基本就是郡王、国公、开府仪同三司之类的高官。
但这些官都是只领巨额薪水的, 屁正事没有, 所以,在哪里当官其实没有区别, 也就是离家近一点远一点的事情,老妈为这事把钱花出去,就是纯粹的浪费。
正想着, 他就听老妈在一边抱怨:“如今光是东京城里的宗子就有一千五百余人, 近宗三百多人, 若不多打点一下,献些宝贝,咱家的儿郎们说不得便要被排挤,要是调到什么下等州去当团练,每年就那些点俸禄,将来成家,可就拮据了。”
赵士程看着母亲忧心的模样,记住了“献些宝贝”这个关键词。
巧了么不是,你的相公才从我这买了宝贝不久,看我不回头给你个更贵的,钱得用在该用的地方,浪费了可惜?
你等我两天,我去安排安排,保证让你满意。
……
离开老爸老妈,赵士程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虽然黑了一点点,但依然是服他们把一半放到你那,一时便做不了更多。”
赵士程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大户们都不会轻易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尤其是官府的篮子,这是无数血泪凝聚的教训。
“而乡军之事,关键便在钱财,保甲法以来,训练、装备都要兵丁自费,稍有差池,贫下户兵丁便要被以军规杖责,还会被上司常年剥削勒索,以至保丁自残以避充役,”宗泽端起茶水在手中,细细讲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只募不征,以免多生支节。”
赵士程也明白这一点,便道:“我本意也是如此,但在去了日照一带后,却是改变了主意。”
“哦?小友不妨细说。”宗泽微笑而期待地道。
赵士程拿出自己海岸线图,放在桌上,给宗泽指出:“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一片都是盐泽之地,难以耕种,这种河口,我算过面积,约有一千顷盐泽之地。”
宗泽点头:“然后呢?”
盐泽长年被海水侵袭,难以耕作,这些很是常见。
“我想把他们分给前来为丁的士卒,做为职田。”赵士程平静道。
宗泽忍不住皱眉提醒道:“这、这也欺人太甚!小公子,如此一来,怕是那些兵丁立刻便要哗变。”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那个方子了。”赵士程微微一笑,凝视着这老头,不放过一点细节。
“哦!”宗泽手中的茶碗往一敬,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道,“公子请讲!”
“若是在这里依海筑田,必能将海水留在此地,”赵士程语气淡定,但说出的内容却是一点不能让人淡定,“知州,密州雨季集中,常年烈日,若以烈日晒盐,比之煮海,可得几分利?”
宗泽先是眨了眨眼睛,没听明白意思。
赵士程于是又重复了一次:“知州,若是以日煮海,比之以火煮海,可得利几分?”
宗泽终于听懂了,他默默将茶碗放下,又拿手按了按额头,摊了一下手,想说话,却感觉口舌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又倒了一大碗茶,咕噜咕噜地灌下去。
一番操作,一番牛饮,放凉的茶水终于让这位新任知州冷静下来,他张了张口,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才终于用沙哑的语气问了出来:“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赵士程微笑道:“田中麦粟长成,不过是以光以水之利;田中生盐,亦是以光以水之利,自然之道,本就如此简单,知州又何必如此惊讶。”
“以光以水之利……道法自然!”宗泽深吸了一口气,他听懂了,也大受震撼,“这自然之道,竟是如此简单!”
赵士程点点头:“不错,天生万物养人,自然之道,本就如此简单,别扯远了,你说,这些田,能那些人留下为军么?”
“不能!”宗泽说得斩钉截铁。
赵士程皱眉。
“盐为朝中大利,这千顷盐田所产,必然惊动朝廷,小公子你就会入那蔡京之眼,麻烦不断,盐田和周围田产也会归朝廷盐监所有,”宗泽在朝廷上还是非常有经验,他认真地看着那张河口出海的地图,思索数息,“不如这样……”
他指着河口两岸:“你另外选择一条河口晒盐,那里由盐监司负责管理,这条继续做为港口织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