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好热闹, 那被满京城关注的婚事刚落幕,那散碎的流言便已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第一, 是沈天湛越位成了安国公,新郎官成了安国公世子。
这第二, 堂堂安国公世子, 赢取庶民。
这第三, 刚入门的安国公世子夫人,竟是戏子的妹妹。
若是普通人家, 家里穷的, 将姑娘卖出去换银子是正常的,嫁娶姑娘后若是发现她有个卖出去做下贱活的心里头虽说会不自在,却也不会太在意。
可英子嫁的不是常人就, 而是宴席阿炙手可热的安国公府。
好多人都在打赌,究竟多久,这姐妹俩会被扫地出门。
张雪站在后院, 人已经穿上了一身上等锦缎做的衣裳。料子如流水一般舒服极了。那戏班子里压箱底的好衣裳也没有这样舒服。
她原以为自家妹子早已被那唯利是图的爹买了, 总之不可能养大了好好嫁出去的。她猜对了,英子很小就被送到李金加了, 只是张雪没想到,打小唯唯诺诺的小妹能有这么好的命。本是人家以为自家儿子淘气娶不上媳妇才买过去的童养媳,丈夫竟然这般出息, 一跃成了安国公世子。
想想她这些年的沉浮挣扎,张雪必须承认,她嫉妒英子。
当年刚被卖出去的时候, 张雪才十二岁。为了多卖银子,不顾死活将她买进了青楼。当面容姣好,可那青楼里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姑娘。她的年龄又算是大的了,已经不适合读书认字了,学琴棋也要大把的银子栽培。楼里头多着是打小买进来满满培养的丫头,张雪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像她这样,没有才情,又没有专长的姑娘,在楼里头套么是伺候人的丫鬟,要么是最下等的妓、女。丫鬟要任打任骂,每个月才一钱银子,妓、女每接待一个客人都会有相应的提成,若是有打赏也是自己的。
只有银子才能赎身,才能跳出火坑。张雪被老鸨子教了两年以后,便开始接客。
许是老天爷可怜她,两年以后她长得愈发标志,模样也越来越好。人气慢慢上去了。一次被叫去大户人家陪酒看戏,张雪看到戏台子上唱曲儿的戏子,动了心思。
好容易入了班主的眼,还是因为年龄太大,唱戏也是讲究打小学起来的。班主给她赎身,这么写年来她没有一日不是在苦练唱功,足足五年后才有登台的机会,一直到现在,才有唯一一次饰演主角的机会。
她自觉命运虽坎坷,却也待她不薄,至少在这京城里唱戏,村里头那些,怕是京城大门在哪儿都不知道。
哪里会想到真正孤陋寡闻的,是她自己。
妹妹大婚一步登天,妹夫是满京城炙手可热的年轻俊才。想必之下,她这个做姐姐的,反倒因为贱流户籍成为笑柄。
老天爷开了个好大的玩笑。
英子这几天是真欢喜的。她跟亲生爹娘家里头感情淡,打小就是李金夫妇养大的她心里头爹娘也只有他们。可她对姐姐的印象是很深的,小时候亲爹视女儿为累赘,很小被赶进地里干活,每次中午吃饭都“忘记”准备他们姐妹俩的午饭。两个兄弟干一会儿活就可以休息好一会儿,他们姐妹歇一会儿都容易被柳条抽打。
那时候英子才四五岁,经常晚上偷跑出去道低头挖剩下的地瓜充饥,每年冬天之前,姐妹俩都会偷偷存下来些。
否则二人就算不饿死,也瘦的跟麻杆似的,又怎么能有现在这样好的脸皮。
来自童年的好感,加上可怜姐姐这些年的遭遇,英子这刚成婚撇下新婚丈夫,一直照顾着张雪。
“姐姐这是瞧什么呢?可是有我没瞧见的?”英子款款走来,满面带笑。
张雪只看英子走来的步子,人受的教导是能从细节瞧出来的。光是这走路的模样,不言明身份,只说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张雪也是信得。二人走路习惯不同。张雪是习惯端着走抬步。那不懂得的普通人觉得这走路姿势雅气,只以为官家女子也这么走。事实上并非如此。
“我也是想想进来的日子,还跟做梦似的。也亏着咱俩姐妹相认,若非是瞧见你,我怎么也不信我能有清白一天。”张雪抹抹眼泪,心里头也心疼自己。
“我刚进来也是一样的。且等着习惯吧。这府里头是大,可能任意走动的也就那么几个去处。无聊透了。过些日子等土豆哥哥休沐,我要他待咱们出去玩玩。这京里头美景也不少,出去也是透透气。”
英子想一想,又道:“说到这个,别看我看京城里住了几年了,对京城了解怕是不急姐姐的。姐姐有什么好去处也尽可说出来。”
已经嫁人了,英子还叫小土豆为土豆哥哥。现如今除了李季,哦啊是只有英子一个人还记得,敢叫这个乳名。
仅仅一个称呼,张雪便知他们夫妻感情深厚。
只是这京城豪门众多,山盟海誓的很多,可又哪里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季离开了以后,很快小土豆又要继续上朝忙于公务。这无事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是英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