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祝芙之前是从房间正对的角度观察宋时。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把自己的胳膊咬在了嘴里,这时候,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里,足够可知他对自己是有多么狠了。
赵祝芙眉头都没皱一下,她蹲下来,手伸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准备以轻柔但并不容许反抗的力度把对方的胳膊从他嘴里救出来。
然而,对方的情绪比她想象中要激烈一点,在赵祝芙这样的力度下,他不仅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却是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就着咬住自己手腕的姿势,恶狠狠地看她。
青年本就不是什么温和的长相,他的漂亮带着攻击性,笑起来的时候虽稍稍温和一些,但是不笑的时候却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剑,而现下泛红的眼圈,更是为这抹厉色增色不少。
只不过,那双灰蒙蒙的盲眼倒是给他减分了。
赵祝芙不为所动,她很清楚对方还处在迷蒙的阶段,此时对自己这么凶狠,完全是处于身体自我保护的机制,而同时……
他却依旧按照之前答应自己的那样,没有使用半分精神力。
赵祝芙脸上的平淡慢慢收了起来,她尝试着靠近了对方一点:
“宋时?”
她看着对方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下意识地朝向了自己的方向,但却没有动静。
赵祝芙突然感觉到了失望。
不是那种铺天盖地朝她脸上直直打过来的那种,更像是一丝一丝渗透到了她心底的某个位置,慢慢地把她的心都给冰得凉透凉透。
――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她到底为什么会在自己只是有一个模糊的猜测的情况下,对于宋时――暂且称为这个时代的宋时,进行了这样的加害行为?
她明明知道这辈子的宋时被维克方面的势力折磨多年,因为那些折磨,他被迫失去了部分记忆,甚至有了应激性的幽闭恐惧症状,她为什么……
说到底,这辈子被折磨成这样的宋时是个残疾人,他和上辈子那个处心积虑把自己杀了的宋时,在蝴蝶效应下,因为某些不同的选择,成为了不同的人。
――上辈子宋时的过错不应该由这辈子的宋时承担。
赵祝芙的眸色沉了下来,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试探性地往前了一步,她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接触到: “对不……”
“芙芙?”
赵祝芙‘腾’得把手缩了回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双湖蓝色的眸子带着白炽灯的反光,声线克制不住得上扬了些许,却依旧目光炯炯: “你再说一遍?”
青年看上去依旧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他转向赵祝芙那里,像是努力想要看清她的样子,但是却始终做不到。
他盲目地放开了手腕,又慌张地想要朝着赵祝芙这里过来,却在那一刻失去了平衡,往前摔下去。
赵祝芙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捞了他一把。
青年的手像是抓着最后那点救命稻草一般,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他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带着血丝,嘴张着,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青年奶油味道的信息素已经慢慢萦绕在了赵祝芙身边,尽管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却也能觉得自身的信息素因为对方而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她慢吞吞地深呼吸了两次,才道: “宋时,冷静一点,先看――听着我的声音,你知道我是谁吗?”
青年似乎因为她的声音捞回来了一瞬间的神志,他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赵祝芙能感觉到他似乎是想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但是收效甚微。
很快,她看着他转向了自己的方向,睫毛微颤: “你是赵……陛下?”
在听请‘陛下’这个称呼的时候,赵祝芙一时间心情极为复杂。
她抽了抽嘴角,极有女a风度地没直接拧下对方的脖子: “拜你所赐,我还不是。”
而下一秒,她看着对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他仓皇地舔了舔嘴唇,声音变得不稳定起来: “你为什么……你没有死?”
这是一种在任何角度下都能被理解为挑衅的话语,偏偏宋时的声音嘶哑,其中包含着的情感极致复杂,同时……
赵祝芙听出了欣喜。
她一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边声音依旧平静地问道: “怎么,一次没把我杀死,现在还想补刀?”
宋时愣了。
青年就算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看上去都好看得过分。
然而,就在听清楚赵祝芙的问题的那一刻,他的黑发似乎失去了本来的色彩,整张脸也一下子像被抽去了血色般得惨白。
赵祝芙挑了挑眉毛。
不得不说,她想象过很多次自己和‘宋时’重逢的场景。
108种想象里有107种是她在见到对方的那瞬间,拧下对方的脑袋,剩余的那一种是在折磨对方八天八夜后――
拧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