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集团。
有人比她先了一步,正跟前台交涉:“……所以我们想采访一下商总。”
“很抱歉,商总不在国内。”
说话的人向橙见过,是商绥的助理。
“能电话联系到商总吗?”
“抱歉,联系不上。”
助理余光注意到不远处,但在他转身前,向橙跑了出去。
两个员工拿着文件往外走:“你听说了吗,商家的老太太病了。”
“什么病?”
“不清楚,说是在度假山庄里养着呢,吴总昨天还去探望了,回来说不乐观。”
向橙眼睫颤了颤。
老太太常去的度假山庄她没去过,但听说过名字。
向橙知道商家并没有把她当过家人,老太太生病的事不会通知她,可她就是心里不舒服,想去看一眼。
度假山庄的工作人员不认识她,但幸好李姨在,把她领了进去。
“你怎么回来了?!”李姨又惊又喜。
向橙含糊道:“听说奶奶病了,我来看看。”
李姨推开了门:“快过去吧,老夫人没睡,是在闭幕养神呢。”
老太太的房间宽敞奢华,落地窗向着阳,如果不是旁边的仪器,根本看不出是病患的房间。
“奶奶。”向橙喊了一声,老太太没反应。
她大了些声:“奶奶,我回来看您了。”
床上躺着的老人仿佛一瞬之间老了许多,头发白完了,完全没了昔日的神采。
老人缓缓睁开了眼,逆着光,她浑浊的眼睛像还没适应光线,迷迷糊糊打量着向橙,眼底有了难以形容的波动:“南枝,是你回来了吗?”
李姨端着的药碗咣当掉了,顾不上擦,赶紧跑过来:“老夫人,您认错人了,这是向橙啊!”
老太太看了看李姨,又看了看向橙,人清醒了许多,皱了皱眉:“小橙啊,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您病了,来看看。”向橙把路上买的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
李姨见没什么事,把碎掉的碗收拾进垃圾箱,提着去了外面。
病中认错人不是稀罕事,只是李姨的反应未免太过紧张。
向橙问:“奶奶,我很像……南栀吗?”
“是南枝。”老太太纠正她的发音,“‘故人早晚上高台。赠我江南春色一枝梅。’那孩子第一次见我时,就是这样解释自己的名字。”
向橙:“那孩子是什么人?”
“你可不能称呼那孩子,不敬。”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说,“江南枝,商绥的母亲。”
向橙被这个完全想不到的答案惊住了。
“你俩长得并不像。”老太太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下,“我刚才是没睁眼,只听到了声音。南枝老家也是南方的,说话也是这样软糯糯的调调。”
老太太看向窗外,目光悠远,陷入了回忆,半晌才接着说:“小橙,我让你来商家,是含了私心的,但也有一个原因,你让我觉得亲切。我想,商绥一定也有这种感觉。”
向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只是觉得一颗心仿佛不会跳了,就那样空洞洞地挂在胸腔里。
她想起第一次见商绥时,她追在他后面问“你是商绥吗?”
商绥在听见后,冷漠的眼眸没来由地有了涟漪,他当时是什么反应?
他让她――“再说一遍。”
他也和老太太一样,在她身上找到了故人的感觉。
他曾对她的那些,不过只是有了故人的影子,而施舍的一丝怜悯。
向橙没有再问下去,老太太也没再继续,转到了别的话题。
向橙本来话就不多,陪老太太说了几句,就安安静静坐着,等窗外的太阳开始西沉,向橙跟老太太告别。
“奶奶,您好好休息,把病早日养好,我回去了。”
她走到门口,老太太叫住她:“小橙。”
向橙回头。
老太太看着她:“别喜欢商绥了,没结果的。”
向橙僵在那,挪不动腿了。
她的心思,竟然早就被老太太看穿了。
“我那大孙子,性子太冷,喜欢他,受苦的是你啊。”老太太素来严厉的目光,在垂垂老矣时有了些许温和,“但如果你想见他,就再等等。他正在赶回来的飞机上。”
向橙努力笑了笑,声音还是软糯糯的,只是含了哽咽,听起来那么无力。
“奶奶,我不等他了。”
从度假山庄出来,晚霞已经布满了天空。
向橙坐上出租车:“师傅,麻烦您到高铁站。”
她要回去了,她也只能回去。
商绥如果对她只有怜悯,那其他都不重要了。
向橙虚脱地把头靠在车窗上,她不知道,一辆磨砂黑色的奔驰正和他们的车擦肩而过,车上的男人盯着手机上那一串陌生号码看了几秒,放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