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日,顾北铮推了许多事儿,每日都早早地回到府中陪着沈涵初。
仿佛总也瞧不够似的,沈涵初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沈涵初哭笑不得,道:“你总盯着我做什么?”
“一个多月没见了,我多多瞧瞧都不行?”
她微微一顿,喃道:“督军是行军打仗的人,这种分别,不是稀疏平常的事么。”
顾北铮道:“以前倒也是,你别说,有了你,我现在顶怕打仗了,万一就……”
“怎么会,那么多人护着你……”
顾北铮俯到她眼前,问道:“你就真一点都不担心?嗯?”
沈涵初往后退了退,顾北铮便挨着她一路问到她面前来,逗弄得沈涵初满脸羞红,慌张地抓过手袋一躲,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去陆公馆打牌了。”
顾北铮笑着将双手往裤兜里一塞,阔步跟了上去道:“正好,我也要去找陆老谈点事情。”
再之后,顾北铮但凡要出席些宴会酒席,总是带着沈涵初。
交际应酬变多,牌局也变多。
麻将牌九沈涵初原只略通一二,玩得多了便渐渐上手,再加上她从前算术好,又能记牌,每次总能赢不少钱。
自从嫁进了这督军府,她本终日无所事事的,昔日最要好的朋友也断了来往。她像是被连根拔起般落在了这里,总笼罩着一种漂泊感,没想到竟然在打牌上找到了寄托。
倒不是因为总能赢钱,只是有种计算推理的乐趣,一点点与从前的关联。
陆公馆里,牌声噼啪,雪亮的灯光下,珠光宝气的太太小姐们围坐成一圈,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手打出一张张精巧的象牙骨牌。
一位戴翡翠太太姓吴,年龄最长,也最善谈,一下座就对着陆青沐道:“青沐啊,之前说了好几回了,赢了请客,赢了请客,你这个大赢家可别想赖哦。”
陆清沐穿着一身宽大的丝绒刺绣旗袍,一手摸着骨牌,一手扶着肚子笑道:“呦,我什么时候赖过账呢,实在是身子重,走不了太远。”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落地,我还等着做干姨呢。”
“快了快了,就这两个月。”
打了几圈后,陆青沐扶着腰起身,对坐在一旁看牌的马太太道:“我有些累了,马太太你来替我打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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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吴太太忙叫了起来,道:“诶,不行,我这手气刚转好呢,你一走,我这风头都要变了。”
陆青沐由一贴身伺候的娘姨搀着,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一面笑指着肚子道: “我实在不能久坐,你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未来干侄子。”
“你这个人呀,最坏了,打不了多久的牌,还叫我们来打牌?”
“我这不总闷在家里,这也去不了,那也去不了,只能过过手瘾么……” 陆青沐转身又朝沈涵初赔笑道,“夫人,对不住了。”
沈涵初浅浅一笑,道:“不碍事。”
那位马太太是位四十出头的女子,梳着盘花髻,穿着旧式的华衣,她壁上观战许久,一上牌桌就满脸堆笑地道:“我倒不常打,诸位可要对我手下留情些。”
马太太上场后,风头似乎全转到沈涵初这里,八圈下来,已赢了近一千块钱。
吴太太直嚷嚷:“我就说吧,不该中场换人的,瞧吧瞧吧,风头果然全变了,青沐,这输的钱可要记你账上了。”
陆青沐笑道:“呦,这账我可不认,顾夫人牌技了得,这是众所周知的,可怪不到我头上。”
那马太太立马接过话茬道:“都说督军夫人学问好,没想到牌技也了得。”
“你们可别取笑我来,我也算是半个新手。”说话时沈涵初正摸到一张白板,心中一喜,正想取过,吴太太却抢先碰了。
沈涵初缩回手,略有失望之意,不料没多久,马太太却正好打出一张白板。她心里又是一喜,取过那白板,将牌一推,笑道:“糊了。”
“我还以为这把我总能赢了呢……”吴太太啧啧称赞,“顾夫人十战九胜,牌打得这样漂亮,这还自谦新手,那我们岂不是要钻地缝去喽。”
沈涵初笑道:“兴许真是我这个位置风水好,等打完这把,咱挪挪位,换换风头?”
“那敢情好!”吴太太瞥了瞥另外两位牌友,道:“夫人的位置我先定下喽,你们可别跟我抢。”
陆青沐在一旁笑道:“得了得了,就你话多,谁要跟你抢。”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洗牌,沈涵初搭着牌,心想着自己一味求胜,还是输几把好,免得扫了大伙儿的兴,洗着洗着,她看着桌面上那张被来回搅动的白板,忽然觉得一切过于顺遂,她抬眼去看马太太,马太太兀自洗着牌,脸上并无异样。
到了十点光景,牌局便散了,沈涵初是今日的大赢家,起身道:“我请大家去吃宵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