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林外, 阮茱已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她本来寻了这一处极佳的地方,想等封瀛来了后与他上演一出佳人出浴的好戏码。
此处僻静却又得天独厚,她原本打算先行一步来到池边, 装作泡温泉的样子在水中休息一番。待到封瀛听了小厮的话赶到时, 自己再从水中出来湿漉漉地与他相见。
大邺虽民风开放,贵族女子的贞节依旧轻忽不得。且她还是长公主之女, 若真沐浴之时被男子瞧了去,是必定要对方负责的。
到时候封瀛说什么也要娶她才是。虽说两人是甥舅关系, 但毕竟隔着一辈, 血缘关系没那么亲近。且她隐约听母亲说漏过嘴, 似乎封瀛并不是先帝亲生。
若真是如此, 她与封瀛便毫无关系,嫁与他更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算盘打得噼啪响, 结果来池边一看才发现姐姐阮筝竟先她一步来了此处。
她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封瀛而来?不对,她必定不知封瀛会来此处, 那她是约了别人来此处相见?
这般偷偷摸摸,约的必定不会是女子。阮茱一想到姐姐要在这里私会男子, 一下子又来了兴致, 当即便决定留下不走。
她在林子外的隐蔽处等了一会儿, 见青黛一人走了出来, 当下便有些疑惑。还当是阮筝即刻也要走。
若她真走了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少不会搅了自己与封瀛的好事。没成想她巴巴地又等了片刻, 没等到阮筝抬脚离开, 却把封瀛给等了来。
更叫她吃惊的是,封瀛在听到林中女子的惊呼后,竟径直走了进去。
阮茱决不信封瀛是那等见色起意之人。他若当真贪恋美色, 王府内便不会至今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他也从不动身边的侍婢,听说王府内的女子除了原先先帝继后赐给他的几个外,他再未添过一个。
即便那些女子也上不得他的床,日常不过做些洒扫的活计罢了。
可他如今竟然进了香樟林去见阮筝,且半天也未出来。这是何故,难不成这两人竟是旧相识。难道阮筝在此处等的人就是封瀛?
阮茱被这个突然跳出的念头吓了一跳,狠狠地咬紧了嘴唇。
她不信,她说什么也不信这两人有什么苟且之事。必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绝不能将心爱的男子拱手让与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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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林内,阮筝在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后不由长出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难不成陆夫人还约了你?还是你借了陆夫人的名头约我来这里,又有什么事要吩咐我不成?”
这么大动干戈地把她从一个地方约到了另一个地方,阮筝总觉得这里面必定有点什么。若是此事是这个男人的意思,倒是能解释了几分今早这一堆的蹊跷之处。
只是阮筝话音刚落,便见对方平直的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显然是否决了她的猜测。这下阮筝便更奇怪了。
“不是你找我有事吩咐,那是因为什么?”
封瀛凝眉望她:“即使是我找你,便一定是要吩咐你做什么吗?”
“那你找我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与我谈论家国大事吧。我不过一介无才无德的小女子,天下事我既看不透也使不上力气,也只能替你送送东西哄哄姑娘罢了。”
“我何时要你替我哄姑娘?”
“上回川陕总督杨大人家的姑娘,我便替你送了一回东西,不是吗?”
“那是给杨大人的东西,只是借杨姑娘一用罢了。”
“原来杨姑娘与我一样,皆是被你利用罢了。”
封瀛听得眉头微皱:“我虽请你替我办事,却也从未想过置你于任何危险之处。且如今诸事已毕,往后我再不会再差遣你。”
阮筝虽然也猜到了他跟自己的合作已然结束,但亲耳听到他嘴里说出这番话来还是有些不快。于是转过身去闷声道:“你当我以后还会听你的吗?才不会,你是我什么人,非亲非故,我甚至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封瀛皱眉:“所以你这会儿不快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的姓名?”
阮筝回头瞪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人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聪明。愣木头一块,简直无趣死了。
封瀛见她时而恼火时而生气的模样,也猜不透究竟何处惹了她的不快。想到她方才的抱怨,于是上前几步走到她身后半丈远的地方站定,沉声道:“我姓封。”
“丰,哪个丰字?”
阮筝听了一愣,随即转过身来,颇为认真地在脑海里琢磨起这个丰字来。说起来“丰”这个姓氏也不是没见过,唐代有高僧丰干,明代有翰林丰熙,皆算是有名之人。
阮筝满面疑惑,忍不住又问一句:“可是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之丰字?”
封瀛见她吟了句古诗,略一思索便也回了一句诗:“是捷书飞奏入明光,邦伯荣封位定襄之封字。”
这首诗略生僻,阮筝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哪个字,瞬间脸色大变。
这人学她掉了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