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醒来的时候,没有一下子睁开眼睛。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头有点涨涨的,仿佛头上罩了一口大钟,头顶的位置有些麻,脖子以下——他试着弯曲了下手指,右手没问题,左手……动不了。
“真是不凑巧,朱阿姨的小儿子要结婚,前天刚跟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去忙她儿子的婚事了。园园,那就麻烦你在这里帮我照顾程白。我回家收拾一下他换洗的衣服。”
是他父亲的声音。还有,程园园?她也在?
然后程白就听到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想来是他父亲走了。
程白适时地睁开眼睛,把刚转过身来看他的园园吓了一跳。
“你醒了。”
程白眨了眨眼,没说话,又眨了眨眼。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园园走近,低声询问。
“咳。”程白清了清嗓子,“今天几号?”果然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声音极其沙哑。
“二十二号。”
他原以为自己昏迷了很久,原来不足两天。可明明,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在睡梦里都细致地重过了一遍。
程白不说话,园园不知道说什么,便在那儿傻站了一会儿,直到他重新闭上眼睛,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园园坐到了后面的小沙发上,程白自然也没有再睡,他不过是太累,在闭目养神。没多久他又睁开了眼,望着床尾那边的人。过了半晌,他开口:“程园园,你过来。”
园园第一时间抬起头,“干吗?”
“胳膊痒……”
“那我去叫护士。”她赶忙道。
眼看她身手矫健地准备离开,程白吃力地叫住她:“回来。”
园园疑惑地转身。
“这种事需要叫护士?你来。”程白的声音很轻,字字句句都说得很慢。如果换点友好的言辞,配上这种语气,是会让人联想到柔情蜜语的。
“哦……”他脸色苍白,但那种自说自话又自傲的性子没变。基于他目前是抗灾英雄人物,园园打算先不跟他计较。
“右手臂外侧。”
程白搁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手背上正插着针挂着点滴。比起打着石膏的左手,这只手臂倒还好,除了一点轻微的擦伤外,还是白白净净的样子。园园走过去,伸手就在那白胳膊上抓了两把,结果程白那皮肤就跟水豆腐似的,立马就浮出了三道红痕。
园园赶紧收手,忐忑地看向程白。
“去把指甲剪干净。”程白阴着脸说。
对于那三道红痕,园园是有些过意不去,解释道:“我平时都有剪,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忙,才忘记剪了。再说,这里也没指甲钳啊……”
程白打断她:“你这么牙尖嘴利,直接咬不就行了。”
园园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他,道:“你脑袋没摔坏吧?你不是有洁癖的吗,程医生?”
“我有。你没有。”程白闭了闭眼,振作精神,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病弱,“行了,拿点水给我喝。”
此时,门外正站了一票人,是副院长张德宇领衔的一行五人的慰问团。
“老杨啊。”张德宇转头看向程白所在科室的副主任杨毅,“不都说小
程平时老成话少吗?这不是话还挺多的嘛!”
“跟家里人比较能说吧。”杨毅哈哈一笑,“刚小赵不是说,他妹妹在里面。”
之后,领导们敲门走了进去。
程胜华很快就回来了。在程胜华来前,园园和程白难得默契配合,得体地接待了几位医院领导。而这天园园刚回到住处,就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
“园园,明天就是周六了。你回来吗?”
“妈,程白受伤了。朱阿姨也不在,我想就不回去了,留下来帮帮胜华叔叔。”
“什么?程白受伤了?”
园园这才想起来,妈妈并不知道程白去灾区的事。她没有说,胜华叔叔当然更不会说。
园园跟妈妈说了下。戴淑芬听完当即就说了她几句,责怪她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她,并表示明天一早就过来看望程白。园园心里不平衡地想,怎么感觉他才是您儿子呢?您可知道他总是奴役您的女儿呀。
园园倒在床上,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以为妈妈还要说她,疲惫地按了接听键,苦哈哈道:“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告诉您——”
“你怎么了?”
是傅北辰。
园园瞬间睁开了眼。
“啊,对不起,我以为是我妈妈。”
“你情绪不大好,发生什么事了?”他的语气总是能让她轻易地平静下来。
园园对傅北辰没有一点隐瞒的心思,“就是被我妈妈说了几句,没什么。傅北辰,你找我有事吗?”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傅北辰缓缓地说着,带着点笑。
“……”
接下来傅北辰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