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快去再看看,是哪位文曲星中了头名?”
里圈的人刻意地买了个关子,见众人纷纷瞪直了眼睛,这才不慌不忙道:
“是当年赵秀才的儿子――赵恪!”
什么?!
这消息惊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得了头名的人,竟然是当年那个屡屡被他们拒之门外的赵家孤儿?
“他不是因为父亲科举舞弊,三代不能参加科举吗?”有人不服气地开口。
“那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消息灵通的人自然不屑,纷纷开口为赵恪说话,“这位小兄弟以一己之力,不仅早便让事情真相大白,而且惩治了当年诬陷父亲的叔伯,而后与夔州赵氏断绝了关系。”
声讨那人的声浪一浪比一浪高,无论是出于不平还是想要早日巴结上这位大有前途的少年,关于整个松阳赵家的舆论总归是风向大改。
无人知晓,被他们谈论的人就在其侧。
赵恪拉了常瑛的衣袖,带着她从密集的人流之中退出,远离了那争得面红耳赤的一群人。
常瑛是真心为他高兴,有些不解于赵恪的举动:“阿恪,你中了头名,怎么瞧起来不甚高兴?”
他不是个没有感情的傀儡,怎么可能不想为这种事情高兴?
只不过一时之间,对那些面貌迥异、纷纷夸赞他的人群感到讽刺。
从前恨不得一人一脚把赵家踩死,如今见机不对便如墙头草一般为他说话。
面对这并非发自真心的吹捧,他唯有一腔冷淡与警惕。
环顾四周,也只有阿瑛一人是他真正接纳之人,能够与阿瑛一起分享这份快乐,已经够了。
“他们说我凭借自己一人之力,便成功为父亲洗刷冤屈,这话并不对,我不喜欢听。”县衙附近有不少酒楼食肆,赵恪带着她坐了个避阳视野又好的位置,主动开口。
常瑛捧着那碗绿豆冰沙喝了一口,朝他大度一笑:“这是什么琐碎事情?说不准是人家并不知晓全貌?”
“可你与先生为我冒险的事情,我永远记得,亦不忍瞧见旁人忽视你们的努力。”
这话让常瑛拿起勺子的手一顿,忍不住扑闪了两下睫毛,仔细地盯着他。
阿恪脸皮薄,如此直白的话,倒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
对此前的赵恪来说,他确实不敢当着心上人面把心声说出口,可是……
被宋先生耳提面命地灌输几次经验之后,强忍着心脏的砰砰乱跳,他还是努力说出了口。
“阿瑛视我为知己,有于我有莫大的恩情,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让我好好报答。”
那柄小勺彻底掉在了碧绿的冰沙里,常瑛隐隐觉得自己失去了对话的主动权,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你此番取得功名,早日成为可以荫蔽常家的大树,便是对常家最好的报答。”
“常伯与吴姨的恩情我必不敢忘,可是……”赵恪抬眸忐忑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是不是做了错事,阿瑛不愿意再接受我,要如同刘家一般同我划清界限?”
常瑛瞪大了眼睛:“怎会如此,你我同生共死的交情不是说说而已,我行事必定不会忘了替你考虑。”
就像此前两月呆在夔州没回来,亦是不想再因自己有悖礼法的举止,给赵恪的未来徒惹什么风波……
“十个刘家加在一起也比不得你一人的分量,哪里便叫你可怜巴巴地把自己同他们对比上了。”
怦――
赵恪的心跳陡然漏了几拍。
他听错了吗?
原来自己在阿瑛心中如此重要?
“咳……”常瑛轻咳一声,冷静了这些日子,她也该同赵恪开诚布公,说个明白,“有些东西从前我粗心,并未留意到。那日阿娘同我夜谈,才让我明白过来。”
“阿恪你从前吃过舆论的苦,今后必定要注意不能落人口实。所以我不同从前那般与你亲密无间,也是为了规避将来的风险。旁的感情以后再说,眼下我们要把精力放在未来上。”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赵恪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喜悦淹没,与县试的头名相比,这无疑是他今日收到的最好礼物。
“我明白!”
眼下他们的力量过于薄弱,赵家绝对不会容忍他一帆风顺地参加科举,经过上次夔州知州周大人的态度同样莫测,心怀忧患之心是人之常情。
如同宋先生所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阿瑛并非对他完全无情,允许他一路相伴,那便来日方长,自己主动努力,总会有希望。
*
开诚布公之后的二人显然轻松不少,一前一后地牵马回了赵家老宅,他们可没忘记,今日是常平大喜的日子。
如今不仅是家中取了新儿媳妇进门,赵恪又中了县试的魁首,可谓是双喜临门,让吴氏一整天里脸上的笑容都没下去过,热热闹闹地招待着前来的宾客。
正坐着喝茶地聂三娘与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