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月圆。
距献王之乱已过去两个月了,京城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之象。就连曾经血流成河的紫宸宫,如今也是花团锦簇,丝毫看不出那一日的惨烈。
“陛下,这是两位林将军从云州传回的密信。”陈明月的御书房内,薛霏霏奉上才拿到的书信。
陈明月赶紧接过,打开一瞧,立马喜道:“好,不愧是林家的女儿!”她抚掌大笑,“她们又拿下了燕国的两座城池,照这个速度打下去,燕国迟早是我大梁的囊中之物。”
薛霏霏拱手:“恭喜陛下。”
陈明月挥了挥手:“他们最近如何?”
薛霏霏答道:“卫俊廷如今在掖庭宫仍不安分,几次三番都还妄想着能从掖庭宫逃出来,想跟陛下求情。”
陈明月嫌弃道:“看来是活儿太轻了,告诉掖庭宫掌事,往后多给他派些活儿。”
薛霏霏又道:“李文暄被囚禁宫室内,每日只是诵经念佛,并无其他。”
陈明月哼道:“他念再多的经,也无法阻止我大梁的进程。我就是要他好好看看,看着他的燕国被朕覆灭的那一天!”
“至于荣意恒……”薛霏霏想了想道,“他的疯病怕是好不了了。孙婆婆去看了好几回,什么方子都试了,也无济于事。”
“真不是装疯?”陈明月问。
薛霏霏摇头:“陛下都说了不会杀他,要留着他给自己做个警醒,他没有必要那般装疯卖傻。臣上回去看他,他扑在地上跟两只狗抢骨头吃,他那样一个世家公子哥儿,断是做不出的。”
陈明月越听越觉得恶心:“他就算是装的,我也不在意。这场战,是我赢了。”
“说到这儿,”薛霏霏从袖中掏出一张地图来,展开给陈明月瞧,“献王如今被拘在皇陵,看守他的人来信说,他在皇陵郊区种起了五谷,就在这一块。”薛霏霏指给她看。
陈明月皱起了眉:“这都中秋了,他种什么五谷?”
薛霏霏琢磨着:“大概还是不死心吧。”毕竟谷神为“稷”,他现在这样做,完全就是司马昭之心。
当初陈明深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却偏偏败了,叫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关键陈明月还留着他“献王”的封号,命他在皇陵为先帝们守墓。
往常在皇陵守墓的,都是先帝们的妃嫔,大女帝在时便立下了规矩,皇子皇女都是只知生母,不知生父,皇帝驾崩后,所有妃嫔都得前往皇陵,不得干政。
献王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到朝堂的机会了。
“叫他种吧,”陈明月道,“他就是在冬天种出稻谷来,这天下也不会是他的。”
她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我乏了,去凤仪宫坐坐吧。”
薛霏霏拱手要送她出去,却听陈明月又说道:“你来不来?最近皇后跟黎昭仪他们组了个蹴鞠队,还怪好玩的。”
献王之乱后,陈明月念黎简成忠心护主,干脆将他晋为了九嫔之首的昭仪。又看偌大的后宫如今也寥寥,便将安分守己的王裕琛也晋为了昭容。如今后宫只四位主子,还能凑一桌麻将。
薛霏霏摇头笑道:“今日中秋,臣还得回家过节。”
陈明月就笑了:“我知道,当初霍嘉丰救驾有功,我要给他官儿做,赐他良田,他都不要,只说回头要跟我讨个彩头。”
薛霏霏正色道:“那陛下可能轻易给了。”
陈明月拍了拍她的肩:“我看他就很好,人物俊秀,忠心可嘉,还画得一手好画。你也别太折磨人家了,差不多就行了。”
差不多就行了。薛霏霏垂首笑了笑,未应声。
她从皇城里出来,街道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华灯亮起,人声鼎沸,人们都在庆祝着这个劫后的第一个团圆佳节。
她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马匹沿了街道慢慢走着。
没人认得她是璇玑阁阁主,只当她是某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小摊贩们热情地向她招揽着自己的生意。
“姑娘,看看我这灯笼吧,玉兔捣药,嫦娥奔月,都有呢。”
“姑娘,吃碗汤圆吧,团团圆圆。”
“姑娘你看我这石榴,才从树上摘下来的,可甜呢。”
她一路走,听着一路热情洋溢的吆喝。
这才是国泰民安的盛世啊。
“哎哟!”
薛霏霏顿足,就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扑倒在她面前,手里的小圆灯笼骨碌骨碌滚了两圈,最后在她脚前停住。
“你没事吧?”薛霏霏蹲下身去,问那小女孩。
小女孩摇了摇头,自己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给。”薛霏霏将那只小圆灯笼递给了她。
小女孩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了薛霏霏,然后摇头道:“姐姐,这个送你了。”
“送我?”薛霏霏奇怪道,“为什么要送我?”
小女孩嘻嘻笑了,拍手道:“因为姐姐你长得好看,比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