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神钟准点响起,钟声响彻整个南雀,提醒沉睡中的弟子们醒来。
周子息回过神来,轻撩眼皮看下床来的明栗。
她说:“我要去南门朱雀台静修了。”
周子息:“你现在的实力确实有些让人失望。”
伸手解着衣裳的明栗听了也没生气,只道:“我也不想的。”
周子息盯着她问:“师姐,你在干什么?”
明栗头也没回道:“换衣服。”
在禁闭室待了三天又过了一夜,她忍到现在才换也是极限了。
明栗已经褪下外衣,正将长发束起,周子息瞧着她纤细的脖颈漫不经心道:“师姐这么不避嫌我?”
“这是我住的屋子,要说避嫌,应该是你的自觉。”明栗倒是真的没管他。
若是以前,师弟早在她解第一颗扣子的时候就识趣地转过身去。
可此时的周子息在别过脸去前还要嚣张两句:“师姐既然都说喜欢我,我为什么非要自觉。”
“你说得没错。我喜欢你,所以会纵容你,可我纵容你,和你有自觉选择尊重别人是两回事。”明栗认真道,“如果现在这屋里换衣服的是别的女孩子,那么该避嫌的人是你。”
周子息却淡声道:“如果是别的女孩子我也不会在这屋里。”
带着点嘲讽的话语,却让明栗听得无声笑了下。
他继续道:“是师姐你叫我出来的,看起来没我你就睡不着。”
明栗点着头说:“因为你不告诉我你被关在哪,要是连影子都见不到,我确实很难睡着。”
周子息听完依旧不肯告诉她。
他现身是觉得堂堂朝圣者竟然如此离不开他,实在是好笑,所以出来看笑话,谁知道他一出来明栗就肯睡了,倒是自己在这站了一晚上。
门外渐渐热闹起来,出来的弟子们随着静神钟的敲响频率也变得多起来。
偶尔有人从门外路过时还能听见他们小声谈着崔元西与江盈八卦一事。
虽然七宗院长严令禁止谈论此事,但大家私下里肯定还是会讨论的。
周子息听得笑了:“将听音石播放至整个朱雀州确实是个好主意。”
“只能是当时在潮汐之地的人做的。”明栗换好衣服转过身来,周子息也掐着点回头看她,似笑非笑道,“师姐,今天崔瑶岑就该回来了。”
他不见明栗脸上有半点害怕,又道:“崔瑶岑那么讨厌你,要是发现你在南雀还成了单脉满境,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明栗无所谓道:“我不会给她这种机会,她现在该操心的是进入潮汐之地的三个影子和闯入井宿太微森的人们。”
周子息漫不经心道:“那只狼头明显是北斗的人,怎么跟你反而不是一路。”
明栗:“……”
有点被问住了。
她肯定不会说自己死了五年,北斗的新弟子不认识她这种话。
于是明栗拿起旁边柜台上的木梳递给周子息说:“我想要小辫子。”
周子息神色漠然地看着她。
两人陷入无声的僵持中,明栗就这么看着他,保持着递木梳的动作,就算手臂出现酸软也没有半分动摇。
最终周子息说:“你觉得我会?”
明栗肯定地点头:“你会。”
他确实会。
当年在雪下屋檐时,他给明栗描眉晕染唇色,也给她编发佩戴金饰,选了冰凉细长的红色发带点缀在柔软顺长的黑发中。
这些步骤他都没忘。
周子息朝她轻抬下巴问:“我为什么要做?”
“就算你觉醒了地鬼本能,给我编发有什么损失吗?”明栗说,“何况你说过的,你那么喜欢我,既然喜欢我,就不会拒绝我。”
周子息听笑了:“师姐,我可不是来跟你学这种东西的。”
明栗:“我也不管你想不想学,反正我都会教给你。”
在两人僵持中外边来人敲了敲门,程敬白在外边问:“周栗?”
都兰珉在他后边问:“起了吗?该去南门朱雀台了。”
“你们先去。”明栗在屋里说,“不用等我。”
程敬白:“好吧,那我去跟千里说让他别等了。”
两人这才走了。
周子息想着那两人刚叫的名字,鬼迷心窍地伸手接过了明栗递出的木梳走去她身后,等他指尖触碰到师姐冰凉细软的长发时才惊觉自己刚做了什么。
明栗:“要小辫子,不要绑太多,不过没有簪子固定,你看着办吧。”
周子息:“……”
他面无表情地照做,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在柔软冰凉的发丝间时像是见到了久违的老友,不需要多做思考就能给出最佳反应。
期间师弟还嫌弃了句:“买点珍珠金簪备着,不然光秃秃的只有辫子。”
“下次。”明栗说,“现在有点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