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温礼衡走得很快,沈时遇几乎跑走着追才追上,追上人,他拍了拍男人的背,温礼衡转过头来,眼底没能掩住的冰冷和空茫,像是要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似的,沉而深的黑眸惊得沈时遇怔愣了瞬,才将伞递给他。
“多谢。”
雨水将那张轮廓明显硬朗的脸浇灌得**的,略小了的那件短t还穿在他的身上,此时因为濡湿和男人身体上的紧绷,紧贴在男人的皮肤上。
他已经全然不顾,那眉头紧锁着,咬着牙,面色发冷。
这样的温礼衡,沈时遇不曾见过,在他的印象里,温礼衡是笑面虎,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男人很危险,也很深不可测,无人知道他想什么,他也不会让旁人知道。
可这么一个情绪内敛的,深不可测的人,竟然也会有一天面上出现惧怕而空茫的情绪。
如果不是在乎,又怎么会喜形于色。
突然之间,他就明白了孟妗妗的选择,温礼衡这人对于外界人来说深浅不知,危险得很,可如果一旦成为了他世界里的人,他至死也会护着。
这是他沈时遇做不到的,给不了孟妗妗的代表着深厚情感的东西。
沈时遇心底里漫过一丝苍凉无力感,再回神,男人已经带着伞走远,他并未停住脚步,甚至都忘了开伞,转身继续朝着林子的方向走。
他忙追上去,温礼衡走得比他还快,像竞走似的,沈时遇疾步追着,打开了带来的两个手电筒,一人一个。
还带了匕首,分给了温礼衡一把。
夏日的天,都是七点多之后才开始暗下来,可因了这一场大雨,此时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经是雾蒙蒙,黝黑得像是平日七点多的天色。
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路,照亮淅淅沥沥的雨,可依旧驱不散两个男人紧锁的眉头,绷紧的面色。
谁也不能保证在这种幽暗的天色里,孟妗妗就一定是安然无恙地等着他们来找她,大山里的危险重重,又是下着大雨,危险的系数直线升高。
每深浅一脚踩进泥里,温礼衡就懊悔一层,平日少有的情绪全都往他心间滋生。
他悔,出去没有带上她,让别人有机可趁,他又悔,没有安排人在身边看好她,没有防着对她不利的人。
如果她出了什么……
“温礼衡?温礼衡?”
他回神,只见山林已经在眼前。
沈时遇后来也没开伞,淋着雨,脸上湿漉漉的,开口,“分路找,找着人就说一声。”
沈时遇又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丢给他。比较落后的对讲机,却是山林的村民们踏进山林里的沟通交流的工具。
温礼衡盯着那黑黝黝的山林,手电筒攥得发紧,从喉咙里应出一声,“好。”
说罢就径自朝着山林里走,沈时遇忙跟上,此时谁也没空计较些旁的,越是耽误,孟妗妗就越是危险。
进了山林,两人都刻意寻找被人踩踏出来的痕迹。
两个方向,温礼衡往左,沈时遇往右。
脚下是湿滑松软的土,手电筒过去的地方,都是泥泞,明知道不能想,不该想,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各种可怕的猜想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
越是想,眉头蹙得越紧,越是想,手脚处都是一片冰凉,心里像是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往里灌。
他开始后悔,去了化身台,化掉了神力。
做凡人,太狼狈,想保护的人,一刻也护不住。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他希望她能自保,好好地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他来。
手电筒下的路,他一寸痕迹都没放过,挨个细细地看,细细地瞧,想要从中辨认出人为踩踏的痕迹。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他终于发现,那倾倒的杂草,颜色微深,经过大雨的洗刷,不仔细看,压根儿看不出被人踩踏过。
杂草掩埋下,是一个极淡的脚印,不大,一眼就能分辨出男女性。
温礼衡心底里漫起一丝欣喜,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人突然碰见了绿洲,他循着那脚步印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孟妗妗!”
“妗妗。”
可越循着这个方向,路越是有些抖,像是在爬坡。
他心里一紧,喜悦之色慢慢淡去,脚步也随之加快。
“孟妗妗!”
“妗妗!”
孟妗妗就是在一片意识昏沉中听到的这一声呼唤,大雨浇淋得她睁不开眼,却记得死死地抓住一条藤蔓,那是她的救命稻草。
大半个小时之前,她往回走,只是没走几步,有什么东西 从后面紧追而来,孟妗妗想也没想,直接又调头,往山里去,那声音很奇怪,孟妗妗又很怕,跑走着,天上就开始下大雨。
大雨浇灌在身上,在面上,沁凉到了心里,徒增了内心的恐惧感,她慌不择路,天色阴暗,林子里更是暗,只能是脚步不停地跑,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但后面的更加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