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 偶而有脚步声从院墙外经过,是独孤逊留下的守卫,崔拂抱着瑟瑟坐在廊下, 心绪飘忽不定。
萧洵来了,独孤逊说, 他只带着近身侍卫, 昼夜兼程,从孤镇一路飞奔, 距离越州只剩下几十里的路程了。
一别三年,他如今也该有二十二岁了吧?还是像从前那样的性子, 不管不顾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因为相似的牙齿,就救下陌生少年的她了, 她有瑟瑟, 有一大家子人,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再次卷进他的猜疑嫉妒中,受尽折磨。
所以那时独孤逊问她怎么办, 她说,她不见萧洵。
“阿拂, ”妙寂坐在边上,轻声问道,“那个独孤逊,可信吗?”
崔拂点了点头:“我信他。”
也许是他耐心陪瑟瑟玩耍的情形让她安心,也许是他说过,盼望瑟瑟能够不再经历战火离乱, 崔拂总觉得,独孤逊没有恶意,她可以相信他。
“他去拦截萧洵了?”妙寂道。
崔拂摇了摇头。白天时独孤逊的属下几次来报消息,独孤逊并没有刻意隐瞒,她零零散散听见了几句,独孤逊此去,是要出城迎接他那位好友,并不是为了萧洵。
他身为大夏的司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要他亲自出城迎接?
假如那人,真的是他苦苦寻找的阿兄……心跳突然快到不能忍耐,崔拂低声道:“师父,我有点怕。”
怕萧洵,也怕希望再次落空。
妙寂还没说话,瑟瑟先听见了,伸手搂住崔拂的脖子:“阿娘不怕,瑟瑟保护你!”
崔拂不由自主笑了,轻轻在她额头一吻:“好,阿娘全靠瑟瑟了。”
“好孩子,真知道疼你阿娘。”妙寂笑着摸摸瑟瑟的脑袋,叹了口气,“那人若是来了怎么办?总归是瑟瑟的……”
总归是瑟瑟的阿耶。崔拂地低着眼:“我不见。”拉赫
“你们在说谁呀?”瑟瑟好奇地追问,“那人是瑟瑟的什么?”
崔拂抱着她,柔声道:“我们在说大人的事情,现在瑟瑟还不懂,等瑟瑟长大了,阿娘一定告诉你。”
“好呀,那就等瑟瑟长大了再说,阿娘千万别忘了哦,”瑟瑟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崔拂也伸出小拇指,弯起一点,郑重与她拉钩。她并没想要瞒着瑟瑟,她有权力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不过,不是现在。
夜色一点点淹没天空,数千骑疾行如飞,向越州飞驰,迎面突然又赶来一彪人马,独孤逊一马当先,急急向当中的驾辇奔去:“陛下!”
驾辇停住,大夏新皇夏舜探身出来,叫着他的表字:“士英,怎么样?”
孤独逊一跃下马,跪倒在地:“臣问了许多事,相貌、年龄、秣城,全都对上了,甚至崔夫人还说出了……”
“说出了什么?”夏舜跳下驾辇,双手扶起他,“士英,快告诉我!”
独孤逊能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微微发颤,这么多年艰难隐忍,面对任何艰难都不曾畏惧过的人,此刻竟然显得有些害怕,独孤逊连忙站起,顺势扶住他:“崔夫人说,她兄长有一颗犬齿,在右边。”
夏舜低低啊了一声,眼睛湿了:“是她,一定是她,是我的阿鸾!”
面对多年好友,又是共患难到如今的至交,夏舜不再隐瞒激荡的心情,飞快地说了下去:“阿鸾一直很喜欢这颗牙,她没长尖牙,就总是觉得很好奇,每次见我时,我一笑,她就伸手去摸。”
夏舜笑起来,伸出食指,轻轻在犬齿尖利的下缘摸了下:“就像这样,每次都要摸一下,一定是我的阿鸾,一定是她!”
独孤逊含笑看着他,夏舜生得像殇太子,长眉大眼,有种明朗爽快的感觉,崔拂像先太子妃更多些,眼睛的轮廓微长,柔婉温柔,有一种让人无端安静的恬淡,但此时夏舜笑起来,眉眼一弯,独孤逊发现,他们两个,其实很有几分相似。
他没找错,崔拂就是夏舜苦苦找了十几年的妹妹,阿鸾。
“快走士英,”夏舜伸手拽过侍从的马,翻身跃上,“我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她!”
独孤逊跟着上马,在他身后半步跟着,低声道:“还有一事,我进城时没想到崔夫人在那里,所以没隐藏行迹,如今萧洵得了消息,正昼夜往这边赶。”
“萧洵,”夏舜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得干净,“他还敢来!”
声音冷下去:“最快能调集多少兵力?”
“一日之内的话,能有两万,若是再多几天,附近几处都赶来,总有七万左右。”独孤逊道。
夏舜眸中冷光一闪:“杀了他!”
“陛下,”独孤逊催马靠近,压低了声音,“崔夫人膝下,有个女儿。”
夏舜一怔:“什么?”
“臣这几天留心看着,崔夫人后来,应该没有成亲,”独孤逊眼前闪过瑟瑟那张神似萧洵的笑脸,“那孩子看起来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