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牢房,散发着腐臭气味,萧洵走向角落,照着地上黑影踢了一脚:“死了没?”
一声闷哼,严凌艰难抬头,默默看他。
萧洵并不跟他兜圈子:“崔拂的身世,有什么内情?”
严凌吃了一惊,随即低了头,一言不发。
“不说?”萧洵笑了下。
一脚踢过去,严凌应声倒下,当初他遇刺,伤在后腰,一直都只能趴伏着,萧洵便踩在他伤口上,重重碾了几下:“说!”
门外的油灯照出严凌青白如同死尸的脸,想是疼到了极点,十根手指死死抠着地,指甲里渗出血,依旧是一声不吭。
萧洵丝毫没有心软,脚下使力,慢慢拧动:“这么有骨气,为什么连杀我都要躲在女人背后?”
严凌低低□□着,还是不说话。
“不说?”萧洵铮一声抽出了刀,“那就死吧!”
刀锋凛冽,落在脖颈上,严凌冷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改变,艰难地开口:“杀了我,你就再也不会知道她的身世。”
“有什么所谓?”萧洵毫不在意,“我只要她的人,我管她是谁。”
“可是她呢?”严凌喘息着,断断续续,“她难道也不想知道自己是谁?”
萧洵一刀抹上去:“她只需要知道,她是我的人。”
严凌嘶叫一声,鲜血顺着刀刃流下,看看就要毙命,不得不奋起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刀锋:“萧洵,你以为三年前你是碰巧遇见她?”
刀锋猛然顿住,萧洵压着眉:“你说什么?”
血飞快地流着,严凌灰败的脸上露出一点笑:“三年前你刚到金城,就中了埋伏,险些丧命,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告诉我你的行踪?”
萧洵面无表情地看他。
“想要你命的,不止我一个。”血越流越多,严凌艰难地喘息,“杀了我,你就再不会知道他们是谁了。”
萧洵看着他,忽地一咧嘴,露出锋利的犬齿:“我不需要知道。”
他一脚踢开严凌紧抓着刀刃的手:“谁想杀我,我就杀谁!”
刀光再起,严凌本能地抬手挡在身前,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长呼:“大王且慢!”
程勿用气喘吁吁地飞跑进来:“镜陵急报,严士开逃了!”
严士开,严凌的父亲,萧洵猛然收刀。
“严凌杀不得,”程勿用知道他的脾性,生怕他又要任性而为,连忙上前挡在严凌身前,“眼下还需要用他牵制严士开。”
“老匹夫没什么能耐,只消一仗就能弄死,”萧洵推开他,“要什么牵制?”
程勿用死死拦住:“大王,严士开能从镜陵逃脱,说明严氏的残余势力比我们查到的更庞大,留住严凌,等于捏住严士开一条命脉,对大局有利!”
萧洵有些不耐烦:“让开!”
程勿用拼命劝阻,眼看要挡不住,王举一路飞跑进来:“大王,太子殿下已到城外十里亭,传下急令,要大王留严凌性命!”
萧洵压着眉,攥紧了刀柄,严凌颓然倒回地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两刻钟后。
车马缓缓向金城城门走来,太子萧元贞走在最前面,看着城门里飞奔而出的萧洵,笑着招呼一声:“六弟!”
“大哥!”萧洵眨眼间奔到近前,“怎么这时候来了?”
萧元贞瞧着他,摇了摇头:“你杀了刘彪,刘轨投国书到阿耶面前讨说法,阿耶命我过来,与刘轨那边重新谈判。”
“多大点事,还劳烦大哥跑一趟。”萧洵拨转马头,与他并肩走着,“刘轨要是不服,那就打!”
“幸亏大哥来了,”队伍中间又一人催马奔出来,却是萧洵的二哥,晋王萧怀简,瞧着萧洵笑意盈盈,“不然连严凌也让你杀了,这就更没法谈了。”
萧洵瞥他一眼:“这跟严士开又有什么关系?”
“严士开的旧部,代州刺史独孤逊近来与大凉来往频繁,”萧元贞放低了声音,“据说有意与刘轨连兵,共击我朝。”
“严士开很可能投奔了独孤逊,”萧怀简接口说道,“留下严凌,一来能从他嘴里问出点消息,二来也能牵制严士开,杀了他一点儿益处也没有,反而让严士开放开手脚。”
严氏名下七郡,萧洵已攻下六郡,唯独代州始终没能拿下,独孤逊出身世家,长于兵法,对阵之时又极是悍勇,堪为对手,萧洵轻哼一声:“独孤信桀骜不驯,怎么可能供着严士开这个废物!”
“收留严士开,严氏旧部名正言顺就归了他。”萧元贞从马上拍了拍萧洵的肩,道,“六弟,严凌眼下杀不得。”
萧洵没再说话,三人并辔往前走着,正要穿过城门,萧怀简突然笑起来:“六弟,先前你死活要娶崔氏,为了她还跟阿耶闹成那样,怎么突然改了主意,要娶刘素渠?”
东屋。
细细的檀香粉末在制香板上铺满一层,崔拂看了眼碧桃:“都退下吧。”
侍婢们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