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园,处在南坡侯府最平坦的位置。
出门不到百步便是后花园,依着假山傍着水,可以说是最惬意之地了。
然而……
一口棺材,打破了院内的协调景致,阴森可怖。
“这是?”姜伊罗摸了摸棺材上的斜木纹,“哟,材质上佳的啊!”
反复敲了敲棺木,认真的听了听里面的回音。
云三大为震惊。
秋雁差点惊掉了下巴,“大小姐,沐平小姐是……躺在里面的。”
就差直言提醒:有死人的!
“知道啊,不然我在跟谁打招呼?”她淡然一笑,快步进屋。
平阳郡主端坐在外室的桌案旁,双眼红肿如灯泡。
面对姜伊罗时,挺直了后背,梗起脖子,拿出主母的派头,“你来了。”
“对啊,郡主何必让秋雁跑这一趟,您嚎啕大哭的时候,直接喊一声就行,我都能听见。”
云三差点笑出声来,自家大小姐,活脱脱一个活宝!
再看平阳郡主,嘴角抽动着,简直快绷不住了。
才一天的功夫,她苍老了近乎十岁,鬓边的白发丝丝缕缕,满面颓容,风采不再。
她挥手,秋雁带着云三出去了。
“今天找你来,就是想……”突然,跪在了姜伊罗的面前,“求你放过沐烟。”
华服盖地,平阳跪的笔直,放下了所有骄傲。
姜伊罗挑眉,单手托腮斜斜看着她,“郡主猜错了,我其实软硬都不吃的。”
白跪了!
平阳咽下屈辱和不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心情平和,她当然知道姜伊罗软硬不吃,可这是身为母亲,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你忍辱多年,想为母亲报仇,如今一朝都发泄到了沐平和沐烟的身上,孝子之心我都理解,但有一件事情,你还没有弄清楚,伊梨的死,并非我和侯爷主使,实则另有主谋。”
甩锅?
姜伊罗若有所思的点头,仿佛很感兴趣。
平阳郡主的膝盖已经发酸发胀了,她下意识想起来,又很犹豫,“沐烟的事情……”
姜伊罗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居高临下的看着平阳,“郡主为了女儿能屈能伸,此乃大义,只不过……我也爱莫能助,踹秦嬷嬷的是姜沐烟,当时没有任何人按着她的腿让她那么做,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如今怒火升级到了皇后娘娘处,你就算给我磕头,我也帮不了这个忙。至于姜沐平,她都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我因势利导,从中化解,那么现在躺在棺材里的人,就是我了。”
“我可没她那么幸运,能躺在上好的棺材里,顶多一卷草席裹着,被丢到乱葬岗了。”轻啜一口茶水,清新的香甜萦绕齿间。
平阳郡主银牙直咬,情绪激动的腮边都在颤抖,她努力想要起身,但双膝胀痛,一个趔趄栽倒在了桌子底下。
看着姜伊罗有节奏点动的鞋子,她的屈辱达到了顶峰。
这个小妮子,比她娘还难对付!
“郡主接着说吧,我听着呢。”等平阳坐回到位置上,姜伊罗宛然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眉眼微微弯,淡然的道。
“她……身份尊贵,我跟侯爷无从抗衡,不知道你母亲究竟哪里得罪了她,以至于她大动干戈,非要要了你母亲的性命。说来你要小心了,作为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你应该已经走进她的视野了。”
故弄玄虚!
姜伊罗点头,挑眉,示意继续说。
“我想,你母亲一定不想你惹她,所以不会跟你提及的。”
“郡主就是想告诉我,杀母之仇我找错人了,此前对姜沐平和姜沐烟的报复也找错人了,因此,我现在应该帮你帮姜沐烟摆脱困境,好弥补我之前的过错?”对着无聊的人,说无聊的话,实在很浪费时间,姜伊罗快刀斩乱麻,一锤定音。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
“你的确不费力气,但我挺费的。”将茶一饮而尽,她起身,“至少这十多年遭受的苦,我都已经还给她们姐妹俩了,至于你,如果还很质疑我的能力,那就放手过来。害死我母亲的人究竟是谁,我会自己查。”
开门的瞬间,身后传来平阳凄厉的声音,“你斗不过她的!她比你要阴狠百倍。”
这一夜,姜伊罗失眠了。
虽然平阳郡主说的那些很像是搪塞推脱之词,可直觉告诉她,幕后很可能真的有主谋。
正因为知道主谋的强大,伊梨才会在遗书中特别嘱咐:不要替我报仇。
迷迷糊糊到天亮,姜伊罗刚睡着,就听到小雨跟云三小声嘀咕。
“怎么了?”她问,声音透着疲惫。
“宫里来了帖子,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想见您。”小雨递上温帕子,补充道,“侯爷听说后,穿戴整齐等在院外,说要跟小姐一同去。”
姜伊罗笑出了声,“他是昨晚上跟梅姨娘玩的太嗨,把脑子给射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