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回头,却看到原本已经离去的云萱,双手拎着裙子正往这边跑,波光潋滟的大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笑问道:“五姐姐这是……”
云萱在她面前停下,轻声叫了一句“三婶”,然后大笑道:“云霜那屋子,定是让她自己给薰得不能住人了,所以才会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求换房子,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她的笑话?”
柳氏听得这话,轻轻皱了眉,她素来温和,最愿意看到一家姐妹和和气气的了,现在却有人引着自己的女儿去干这样的事儿,那能高兴得了?
“不去!”云翎答得干脆,“我又不是她,才不干这落井下石的事儿呢!”说着,重新搂往柳氏的胳膊,“我劝你也别去,她正在气头儿上,没得被赶出来!咱们不如到云闲阁坐坐?”
云萱一想,也是,云霜那丫头,素来脾气大得很,这个时候她去,说不定真会被赶出来,如此一想,也便没有了兴致,闷闷地往回走,却听云翎轻声跟她身边的丫鬟青竹说:“你现在到福临院,悄悄找老夫人身边得力的丫鬟问问,看我们早上送过去的衣服修好了没有。”
青竹应声而去,云翎搂着三夫人柳氏的胳膊也走,柳氏还问了什么衣服等话。
云萱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眼珠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远远地向云翎喊了一句,“我走了!”竟远远地跟在了青竹的身后。
她的丫鬟水蓝看到,轻轻皱了皱眉,无奈地跟在了后面。
且说青竹,一路来到福临院,见蝴蝶站在廊下,手中托着一只小小的七彩琉璃碟子,逗笼子里面的八哥鸟吃食儿。
那八哥身上羽毛艳丽,甚有灵气,吃一口,喊一句吉祥话,什么万福金安,什么升官发财……模样十分逗人。
青竹只觉得十分稀罕,凑上前,也跟着逗弄两个,笑道:“蝴蝶姐姐安,老夫人可睡了?鸳鸯姐姐在吗?”
蝴蝶眉毛一挑,看向青竹,眼神间带了几分凌厉,却是懒懒的答了她的话,“鸳鸯在里间伺候老夫人呢。”
谁都知道老夫人跟前第一得脸的人是鸳鸯,便是跟了老夫人几十年的李嬷嬷都比不过她去。
青竹了然,眼前这个蝴蝶与鸳鸯一起入府,同入了老夫人的院子,一起当差,后来又先后升做了一等丫鬟,她们两个之间一直较着劲儿呢。犹其是这个蝴蝶,最见不得人要她面前提鸳鸯如何。
青竹赔笑,帮忙托着碟子,轻声说道:“有一件事,想来问姐姐更稳妥些。不知我们小姐早上让送过来的衣服如何了?”
一听这个,蝴蝶便是一脸的讥讽,夺过喂鸟的小碟,转身便走,口中嗤道:“这事问我做什,找你鸳鸯姐姐去!”
青竹一愣,这就得罪了啊?还真是容易。
她挠挠后脑勺,小姐说让她悄悄的找人问问,那“悄悄”二字可是咬得很重的。于是赶着上前,又拉住她的袖子,央道:“蝴蝶姐姐,帮帮忙嘛。”
蝴蝶见她歪缠,心里更加不耐烦,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说话便说话,好好站着,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
青竹见状,赶忙松了手,端端正正地立好,讨好的笑着,“姐姐答应帮我了?”
蝴蝶傲气的扬起头来,向一旁的厢房呶了呶嘴,没好气地道:“老夫人把东西交给金枝了,就在那间屋子里面,你去问她!”
青竹又再三道了谢,这才往那间厢房去了,只是一问,还没有修好,只得空着手回去。
就在青竹走了之后,云萱带着水蓝施施然地入了福临院,见院子里面没有人,直摸向旁边的厢房。
厢房里面两个丫鬟相对而坐,一面做绣活,一面拉着家长。
一个问:“刚才那丫鬟是谁?”
另一个头也不抬地答道:“芙渠园的青竹,七小姐身边的。”
头一个终于想起来了,恍然道:“就是在寿宴上,抢了长房风头儿的那个七小姐啊?”接着嗤笑一声,“原以为是个不声不响的呢!”然后又是了然,“……怪不得出门的衣服成了那样。”
对面见说的不像,吓了一跳,赶忙制止,“嘘,快别说了,里头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呢!”
大宅门里面表面光鲜,内里不知道多少腌臜事呢!岂是她们两个小丫鬟管得了的?
于是,两个人便住了口,闷声忙着手里面的活计。
云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便见一人手里面拿着棕黄,一个人手里面绣着墨绿,两个颜色皆老气横秋的,而她们旁边的鼓肚圆凳上却摊着一抹鲜亮,正是之前小秦氏让人送到芙渠园的新衣。
她轻“咦”一声,走上前去,拿了起来,一眼便看到了衣服上的那一道暗伤。
怪不得她宁愿穿旧衣呢!
那就让她帮她一把吧?
“你们做了新衣啊?”云萱把衣服抱在怀里,笑道:“很好看,我就拿走了。”说着,转身便往门外走。
那两个人一瞧,急忙起来拦,陪着笑,道:“五小姐,这是七小姐的。”
云萱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