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去的绿色汤汁味道怪怪的,清香中带着一丝苦味,魏烬拿这些碗看了几眼,碗便从自己手中滑出,他下意识要接住碗,但碗并不是朝地上落去,而是飞到了易尤的手中。
易尤纤细修长的手把玩着碗:“你无需怀疑,我作为沙泽守护者,是不会害任何一个进入沙泽的人。”
沙泽荒漠之中,尽埋白骨,多少外来之人都惨死其中,易尤的结界之内,平静无风,可结界之外,是真正的炼狱酷地。
恶灵之间,强者生存,弱者灭亡,外来之人一进来要面对的便是生与死的抉择,而抉择者,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别人。
既然如此,易尤为何要为难这些外来人呢?入了沙泽,自有人为难他。
若说易尤为何要救魏烬,只是不想让这个外来人还未等见识过真正的沙泽,就死在流沙之中罢了。
魏烬望着带着荒凉感的沙漠,对于大多数到这里来的人来说,一望无际的,怕是只有寂寞和绝望。
“不用看了。”易尤指尖轻点,碗在手中消失:“沙泽之中,草木不生,自然无房无屋,我们都是以地做榻,以天为庐。”沉思片刻,易尤又道:“方才你饮下的是续命草捣成的汁,我也跟你讲过,沙泽之中寸草不生,其实不然,沙泽中只生长一种植物,便是这续命草,沙泽常年缺水,水源很难寻找,一般寻不到水喝的人,能找到这草,便能够续命,因为此草能够在荒漠中生长,自己产生水分,捣碎之后汤汁很多,可代替水使用,并且还有一些清毒养身的功效,故而被沙泽中人称为续命草。”
他席地躺下,以手做枕:“外面的气候,未免苦了些,受尽风吹日晒在所难免,只有我这个结界里面,虽然常年昏暗了些,但酷暑炎热时还免受些罪,等你出了这结界,便知道这沙泽究竟是何等模样了。”
易尤之意,便是不留魏烬了。
不过有一点,易尤倒是有几分好奇,忍不住侧了个身,手托腮看向魏烬:“看你的装束,求饶一路劳顿有破损,但也并非是穷苦人家出身,倒像是大户人家子弟,不知你为何偏要进这沙泽,受这沙泽中的苦难呢?”
魏烬此时看易尤,不由地心颤动了一下,他在武殿,见多了朱唇玉润的女子,也见多了英气潇洒的男子,但将二者结合起来的人物却是少见,眼前的易尤,生了俊秀的脸,一言一行,举止之间又尽是尔雅风流潇洒之气。
此人,到真是人间难得一见之人。
“你何故又盯着我看?怕不是我脸上,生了这沙泽不曾有过的花不成?”随意地摆了摆手,易尤翻了个身背对着魏烬:“罢了罢了,来沙泽之人,谁不是有自己不愿说的心事,你不愿相告,我便也不多追问,你便在我这结界里睡上一夜,明日天明,你可自行离去。”
沙泽守护者的结界,从不会让外人停留过久,易尤自然不会因为自己救下了魏烬,便让魏烬在结界中生活,魏烬作为外来之人,自由只会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这是沙泽的规矩,也是易尤的规矩。
一夜好眠,魏烬觉得这一夜,睡得舒服,在武殿之时虽然环境奢华,有舒适的床榻,有人伺候,但魏烬从未睡过一个安心的觉。
在这里,虽然什么都没有,席地而眠,却能得以睡上一个安稳觉,加之易尤的结界中不分昼夜,均是昏暗,魏烬变也睡得不知时间了。
一觉醒来,易尤正手拄着头,躺在自己身边,一双明眸正望着自己。
这是一场梦吗?魏烬在问自己,一个无人问津的荒漠,一处孤寂的结界,一个相伴的人,两耳不闻世外事,活在其中,便只有快意潇洒。
“你这懒鬼,早到了该离去的时候,却赖在我这儿不肯离开。”一声怪罪的言语将魏烬的魂从刚刚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拉出来,魏烬回了神,这才起身拱手赔礼:“沙泽守护者休要怪罪,属实是一路辛劳,身体乏困得很,才睡到不知时辰。”
“既然如此,你便离开吧。”易尤朝魏烬挥挥手:“不送。”
不知怎么,才能得到沙泽之力,魏烬站在结界边缘犹豫,武神师父所说的沙泽之力究竟是否为沙泽守护者身体中的沙泽之力?
如若不是,他便要走遍沙泽,去寻那沙泽之力,如若是,他要怎么从沙泽守护者那里得到沙泽之力呢?他要得到沙泽之力,又是否会对沙泽守护者又何影响呢?
若是他获得沙泽之力,需要淘尽沙泽守护者体内的能量,那么真要到了那一天,他岂不是害了他?
“还愣着做什么?”易尤蹙眉望着魏烬的背影,魏烬未回头,如此背对着易尤:“我名唤魏烬,沙泽守护者尊姓大名?”
来沙泽之人,向来只知沙泽守护者其人,却无人会问及性命,若不是魏烬相问,易尤都快忘记自己何姓何名了,将拄腮之手放下,易尤做睡状,嘴唇轻启:“你出了这结界,若非到出沙泽之时,你便不会再见到我了,这名讳,知与不知,又能如何?你便去吧,日后若是有缘,再相见。”
出了结界,也许魏烬命丧,相见已难,易尤说了此番话